约翰·凯瑟克脸色铁青的听着属下的工作汇报,没想到到处都是在损失。
“内地航运的业务开始萎缩,主要是内地政府减少贸易、封锁沿海另外,香港华资航运增加不少,纷纷抢占我们英国人的航运线路特别是环球航运,其大船最多,如今欧洲的航线都已经有两班”
“可恶”约翰凯瑟克忿怒的说道:“我们大英帝国的利益,居然让这些华人抢占,难道伦敦政府就眼睁睁的看着,别忘了是我们在纳税养活他们。”
属下说道:“环球航运的陈光聪已经加入英籍,听说现在伦敦,继续购入二手船,准备进一步发展。”
“哼,加入英籍,那也是华人!”
愤怒无用,毕竟香港政府和伦敦政府不可能明摆着歧视,特别是香港政府,更是力主‘华洋平等’,让更多的华人加入治理香港,以维持伦敦对香港的管理。
环球航运这些年,创造了很多‘奇迹’,第一个华人船队穿过苏伊士运河,第一个华人船队航行欧洲、北美、南美,其在世界上范围里,已经代表着华人航运业的声音。
期间,虽然遭受一些困难,但环球航运凭借一股不服输的精神,逐步在‘香港~北美’、‘香港~欧洲’、‘香港~南美’、‘香港至东南亚’、‘香港~日本’航线上经营。
约翰凯瑟克思考一阵后,说道:“既然航运业萎靡,那我们就让九龙仓加租,从即日起,九龙仓的码头、仓库的费用,全部上调。”
属下担忧的说道:“这会不会引起所有船东的愤怒?”
约翰凯瑟克说道:“愤怒有什么用,他们要么就别用。更何况,全球物价上涨,我们加一些费用,这是正常商业活动。去吧,好好研究一下加价方案!”
“好的”
这天,杨小虎来到平安银行大厦,随后他走进陈光良的办公室。
“大哥”
陈光良对这个表弟,还是很喜欢的,起身说道:“来坐”
“嗯,多谢哥!”
陈光良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靠在后面,笑道:“不要拘束,最近事业做的怎么样?”
那么多年来,这个表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今陈光良也已经四十岁,这个表弟也已经32岁,他们的长辈都已经老了。
陈光良的二舅夫妇,如今也是五十多岁的年龄,二舅身体不算很好,毕竟年轻时落下一些病根。
有时候看到这些‘老人’,陈光良都是回忆起二三十年的上海滩,感触颇多。
这或许,也是他很念旧的原因!
杨小虎老实的回报道:“当初得哥的支持,让我自己创业,说是自己创业,那也是借了哥的东风如今两艘千吨重的二手船,自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生意就清淡很多,现在也就马马虎虎的混口饭吃贸易都是些小买卖,运点化工材料和医药品去粤省,再进点土特产卖到海外,大家都这样做,实际上赚的也不算多”
陈光良一巴掌拍在杨小虎的肩膀上,教训道:“不要总是嫌生意小,你又没有优势,又没有特色,凭什么嫌钱赚的少。有时候,生意能做起走,就应该好好的做。”
杨小虎低下头,说道:“嗯,多谢哥指点,我最近有些浮躁了。”
想起当初跑一趟威海、日本的航线,一次性赚十几万以上,几次下来他就又添了一艘船;所以,他最近半年多,难免心浮躁。
陈光良随即坐起来,认真的说道:“你对澳门熟不熟?”
杨小虎当即信心十足的说道:“熟得很”
他那四年时间,就是在澳门,偶尔来一趟香港。
当时很多事情,他都可以替陈氏企业做,例如照顾一些滞留的职员及家属、暗购迫签港币之类的。
陈光良点点头,说道:“你最近在澳门租下一些仓库,然后准备存放钢卷、铁桶、轮胎、纱布具体我们到时候再联络。但记住,这个事情要保密,而且不要泄露我参与其中。”
杨小虎一听,连忙问道:“哥,是不是有大事发生?”
陈光良说道:“还不知道,不过美国佬肯定要封锁内地,以后说不定香港都很难运输物资至内地,但澳门更方便。所以,你先租仓库,后续我们再商量具体的物资和数量。”
“好的,我尽快办好。”
想到又有大钱赚,杨小虎兴奋起来。
看着杨小虎离开的背影,陈光良陷入思考中:
他在发战争财!
他在香港囤积大量的物资,很多都是准备售卖给日本和内地,当然他不会直接和内地做生意,因为他担心被美国制裁,到时候不能入境就麻烦了。
杨小虎毕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且陈光良是直接让他在奥门囤积物资,而不是直接从香港运输至内地,这样风险更小。
九龙仓突然提高码头使用费、仓库费用,一时间在香港航运界掀起巨大的波浪。
如今正是航运低谷,大家本身就没有多少利润,九龙仓却突然加价,这让很多华人航运家非常愤怒。
怡和这个老牌英资洋行太傲慢,从不把华资集团放在眼里,此次加价又比较突然,甚至连港府都进行劝导——让怡和三思而后行。
但怡和银行置之不理,坚持要涨价。
在香港搞航运,大多数人都没有地盘和仓库,所以很大一部分利润却都被九龙仓盘剥而去,大家也是毫无办法。
哪怕是陈光良家族,在西环有一些仓库,但那也只是不够用;而且大型巨轮一般都要停靠在九龙仓和蓝烟囱,其中又有九龙仓占据的份额更大。
所以怡和此时突然加价,对环球航运和环球贸易也是有影响的。
“老板,我觉得是怡和在内地损失惨重,以及自身航运不景气和华资航运的挑战,才让九龙仓决定加租,以此弥补损失。”赵铁毅如是的说道。
陈光良点点头,说道:“怡和太傲慢,丝毫不顾忌大家的反对,一意孤行。”
前世的怡和,在香港的声誉不太好,在它控制九龙仓的时候,采取高额盘剥的政策,致使港英当局对它也甚感不满,曾对它发出过警告,如果有华资出面与它争夺九龙仓,在相同的条件下,在港的华人决不会袖手旁观,他们肯定会偏向华资一方。结果,也就是怡和失去九龙仓,连置地都差点被华资收购。
这一世,陈光良自然也要收购九龙仓,但此时显然不是时机,不说政z因素的影响,就是怡和持股九龙仓的股权也比较高。
前世怡和持有九龙仓的股权,是在七十年代逐渐减少的,第一是怡和是重点发展海外,第二是九龙仓修建海港城时,大量发行可换股债券等,大大稀释自身的股权。
所以此时陈光良再怎么对怡和不爽,也是不能去收购九龙仓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陈光良认为:等朝战结束,他来做‘世界货柜运输’第一人,争取提前进入货柜时代,那么九龙仓的作用性就会逐渐减小。
但眼下,陈光良也是很不爽怡和,对赵铁毅说道:“怡和既然如此在意航运,那我们就给他点厉害,凡是和怡和竞争的航线,我们环球航运都要争抢业务,哪怕不惜降低运费。”
赵铁毅一愣,说道:“那我们岂不是也会损失?”
陈光良摆摆手,说道:“先逼怡和一把再说,更何况航运情况差,那就业务来凑。我们要等航运情况好,再寻求赚钱。”
联想起,最近老板委派弟弟,到处购入二手船只,赵铁毅恍然大悟老板的做法。
逼怡和继续卖船,环球航运好趁机买下来,等到航运繁忙时,怡和就成为无船可用的局面。
这天,陈光良带着两位妻子,低调的来到北角。
北角,后世被称之为‘小上·海’,因为这里有着大量的沪市移民,他们在北角开设饭店、服装店、理发店。
如此,也让香港人见识到一些沪市。
三人很低调,保镖都在暗处。
走进一家叫做‘四五六’的沪市餐馆,陈光良和严人美、蒋梅英坐下来,今天两女都穿着旗袍,一进饭店便吸引很多人的主意,毕竟实在太过倾国倾城。
保镖们也坐在旁边一桌,他们装作不是保镖,男保镖和女保镖搭配,也比较隐蔽。
“香港这么落后,和沪市比起来,根本就是乡下的渔港嘛!”
附近的一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同桌是一男两女,应该是两对夫妻,女人们都很精致。
一时间,同桌男女数落着香港的不是。
陈光良忍不住摇摇头,说道:“你们看,这些沪市来的人都是这种心态,尽管他们在香港的生活并不尽如人意,但他们却仍然坚持着要过精致的生活,穿着旗袍,搓着麻将,生活的窘迫好像根本是不存在的问题,或许至少在外人面前,他们永远要那么精致,这就是我们上·海人的普遍心态反观粤籍人士,踏实肯干,吃苦耐劳,这未来的香港,粤籍人士更有优势了!”
严人美和蒋梅英很是认同陈光良的观点,她们虽然也是沪市人,但‘本土化’已经随陈光良非常深,所以对香港不会有半点瞧不起,反而对香港的未来十分的看好。
“这位先生,你是想教育我们吧?怎么感觉指桑骂槐,而且你还是沪市人。”
刚刚发表言论的男人,此时不满起来,他被人当庭教训了。
陈光良笑道:“我不是教育你们,我是给所有沪市来港生活的人,一个警示——既然来到香港,又回不去内地,就应该安心的做一个香港人。”
“你是谁啊?”
“陈光良”
“啊,陈先生,抱歉,我刚刚酒喝了点,胡言乱语。”
本来站起来的男人,吓得连忙低头行礼。
“陈先生说的好,我们沪市人来港发展,也要抱着谦虚的心态,不要整体怨天尤人”
“对啊,回去又不敢回,在香港又不安心做事业,我们上·海人早晚老本要吃完。还是陈先生厉害,成为我们上·海人在港最厉害的代表,且压过港人一筹。”
陈光良笑道:“该改改了,以后都是香港人了!”
一场风波,就此停息,但陈光良站着的角度,确实有这种忧愁。
在银行业,沪市来港的银行家,纷纷水土不服,目前就平安银行一枝独秀;在地产业,沪市来港的富人们,似乎不热衷投资,更希望投资‘可走资产’
陈光良倒不是希望分‘粤籍’和‘沪籍’,实际上他是希望大家对‘香港人’的概念,应该早一点承认。
严人美低声笑道:“你带我们来,说是感受沪市的风气,没想到最后被这个风气给破坏心情!”
陈光良摆摆手,说道:“心情哪里有这么容易破坏!”
随即,三人认真的品尝起本帮菜来。
“最近宁波同乡会,支持了一位宁波饭店老板,晚点我们也去尝尝宁波菜。”
说来也巧,三人都是宁波祖籍,虽然后来又都是上·海人。
“好呀”
有两位娇妻的陪同,陈光良也是心情很好,吃完饭,又带着两人去一家沪市裁缝开办的服装店,为两位妻子定做了旗袍,最后还请一位沪籍理发师,打理了一下头发。
约翰·凯瑟克听闻环球航运在码头和仓库涨价的情况下,居然还在几个航线上进行降价揽业务,顿时感受到陈光良的坚硬。
双方打交道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他知道陈光良不会轻易屈服,此次降价揽业务,一定是准备打持久战。
“将怡和空置的船只,特别是比较陈旧的二手船,进行整理,然后全部在香港拍卖。我不信,目前远东的航运,能有什么前景!”
属下马上说道:“好”
约翰·凯瑟克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远东主要的人口区是华夏、日本,但目前华夏封锁沿海,日本经济又发展缓慢;所以航运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已经跌入寒冬季节,他暂时不看好航运前景。
既然华资航运喜欢二手船,他就抛出一些肉骨头,让这些华资航运去争抢。
4月底,陈光聪从欧洲回来,给了陈光良一份资料。
“大哥,一共是12艘船,六艘万吨(含2艘自由轮)、四艘7000~8000顿、两艘5000吨船,总计105万吨耗费资金360万美金,主要是有三艘船,已经35年龄”
大大完成预期的目标!
船老一点无妨,反正环球航运还不打算订购新船,至少等朝战结束,他才会去订购新船。
陈光良详细的看着这些船的资料,期间弟弟也发电报回港,汇报了情况,所以倒是也一直有了解。
买下这些船后,他手中已经有17万吨的船只,比怡和、太古也丝毫不差,甚至还要超出。
而整个日本,目前也就140万吨的船只,这还是这几年美国一直在取消其限制。
“好,买下来就准备安排海员等问题。另外,怡和太古最近要卖出一些船只,你去照单全收,只要价格合理、船只还能走几年,统统都要。其他航运公司出售的话,也是如此,我会调集资金支持的。”
陈光聪犹豫的说道:“大哥,你真有把握?”
已经斥资420万美金了,虽然他知道大哥非常富有,但也很担心!
陈光良指着地图上的‘朝鲜半岛’,说道:“这里要打仗了!搞不好是苏美之间的大战!”
陈光聪惊涛骇浪,当即说道:“好的,我马上去办!”
他明白,这是两个阵营的战争,那么日本、朝鲜半岛、华夏,也就是整个远东都会有影响,那么有船不就是印钞机嘛?
陈光聪离开后,陈光良露出笑容。
怡和、太古大量出售二手船,是他很意外的事情,正好,他照单全收。
远东的二手船越少,越集中在环球航运,那么赚的钱越多。
当然了,环球航运如果手中的船突破20万吨载重,确实很难短时间租出去。
不过陈光良正好有办法,所以他才敢买那么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