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 空降过来的光杆司令
她顺手把酱菜塞进馒头里，咬下去的瞬间幸福得直眯眼，连嘴角沾上酱汁都顾不上擦。·3!3^y!u′e.d·u′.~c~o,m/
“瞧见没？”陈默转身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梧桐树。
“抚远集团那些分厂就像这棵树，该修剪的枯枝就得剪。
像电器厂那种吃老本的，市场份额不大还守着老本吃，早该砍掉了。”
他忽然转身指着那罐酱菜：“但咱们的老底子在这呢！你发现没？抚远人那股子傲气虽然招人烦，可也让他们死磕传统手艺。
就说这酱油，宋代的方子传到现在，谁家敢加半滴防腐剂？”
赵灵泉这才回过味来，心里直发酸。
跟自家领导一比，自己简直像缺根弦似的。
这几天自己都快把脑袋抠破了，愣是没琢磨出个门道，可陈书记倒好，早把棋谱都画好了。
人家连那些厂子里的“金疙瘩”怎么挖、挖出来怎么养着整个抚远集团都盘算清楚了。
小姑娘捏着筷子直戳碗底，越想越憋屈。
要说左丘家那位千金，这会儿估计正铆着劲要跟陈书记掰手腕，可她赵灵泉偏不。
她就乐意当个小尾巴，陈书记往东她绝不往西，踏踏实实跟着就得了。^$看?+-书3君¤ $§^首-#$发x_!
“赶紧扒拉两口饭，明儿让刘铁军挑几个被裁的兄弟过来聊聊。”
陈默扒着饭含混不清地交代。
赵灵泉赶紧把这事刻在脑子里，生怕漏了半点儿。
第二天大清早，刘铁军接到电话就坐不住了，一溜烟窜进杜庆来办公室：“杜总，那小子要找下岗工人代表谈心！”
杜庆来叼着烟直乐：“嗤，十多万号人，他能变出花来？当咱们集团是废品回收站呢？裁了又招回来，美得他！”
可刘铁军心里直打鼓，上回谁都说精简人员是死局，结果让这小子三两下子就盘活了。
要论拿捏人心，这陈默绝对是个妖孽。
不过话说回来，刘铁军心里门清。
就算陈默真能上天，抚远集团这地界上，谁还真拿他当盘菜？
杜庆来用指节敲着桌面讥讽：“咱们这位书记到现在还是空架子。
老刘你信他能拿出安置方案？他要是能成事，我杜庆来三个字倒着写！既然他要搞职工代表座谈，你就把场面给他撑足喽。
等到他交不出像样的政策，你看工人们不掀了会场才怪！”
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对了，给各分厂透个风，要是有人想去省里讨公道，咱们可别拦着。)?微)趣:·小￠说}1t {?首÷发¨-
怎么说都是给抚远集团卖命十几年的老员工，没犯错误就被裁员，总得给人家申诉渠道吧？”
刘铁军听得后槽牙发酸。
这摆明是煽动集体上访，还故意不设卡。
杜庆来自己缩在后头不沾腥，脏活全推给他干。
可眼下工资拖欠快满三个月，要是再得罪这尊瘟神，财务处那边怕是要拖到四五个月不发薪，到时候工人们闹起来更没法收拾。
名单递上去不到四十八小时，陈默就把刘铁军召到办公室。
看着对方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翻名单，刘铁军心里直骂街。
这毛头小子还真把自己当大秘使唤，连杯茶都不给倒。
其实刘铁军的日子比谁都难熬。
生活部原本管着集团三十多个后勤单位，鼎盛时期光幼儿园就办了十二所。
虽说人数比不上矿务部那些“煤老虎“，可哪个部门离得开水电供暖、子女入学？靠着这些民生命脉，他向来跟其他部长平起平坐。
可如今手底下十来万人被砍得七零八落，隔壁矿务部的宋彦柏更惨。
七大矿区有四个挖不出煤，剩下三个也在吃老本。
两个难兄难弟现在见面，连互相嘲讽的力气都没了。
现在刘铁军这个部长当得是真够窝囊，对着杜庆来都得赔笑脸。
搁在陈默这儿，要放在过去，你小子让我来我就来？做你的春秋大梦！
可眼下刘铁军愣是没敢端架子，就怕陈默这个新上任的党委书记冷不丁又使绊子。
别看人家岁数轻，拿捏人心那套玩得比谁都溜。
刘铁军心里明镜似的，这会儿只能当缩头乌龟，见谁都客客气气，生怕再得罪人。
这不，接到通知就老老实实过来了。
陈默招呼他坐定，冲秘书赵灵泉使了个眼色。
小助理手忙脚乱沏茶那会儿，陈默已经单刀直入：“刘部长，我这人办事就爱直来直去。
今天把话撂这儿，您该选边站队了。”
这话把端着茶盘的赵灵泉惊得手一抖，茶水差点泼出来。
上边天天强调严禁搞小团体，可官场上谁不知道？独行侠早晚死得不明不白，哪个不得找棵大树靠着？但这事儿向来只做不说，像陈默这么直白捅破窗户纸的，还真是蝎子拉屎
独一份。
刘铁军脑门上的汗珠子“唰”就下来了，他攥着茶杯强装镇定：“陈书记这话……我有点听不明白。”
“您心里门儿清。”
陈默往后一仰，翘起二郎腿。
“精简人员这事刚落地，下一步该往哪儿走，您这位老江湖能没数？”
这话像盆冰水浇在刘铁军后脊梁上，他喉咙发紧：“您该不会还要搞……产业重组？”
“不然呢？”陈默把茶杯往桌上一磕。
“头一个就得拿你们生活部开刀，这事要真成了，您这位部长还能坐稳这把交椅？”
要搁半年前，刘铁军能当场笑掉大牙。
你陈默算哪根葱？空降过来的光杆司令，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产业优化这种硬骨头，老书记带着督查组都啃不动，你能成？
可如今看着眼前这个笑面虎，刘铁军后槽牙直发酸。
上个月精简人员那事儿，多少人等着看笑话，结果人家兵不血刃就给办成了。
现在这小子说要动真格的，谁敢说他是吹牛皮？
陈默提出的产业结构调整方案，让刘铁军不得不正视现实。
如果这个方案真的落地，生活部下属的工厂十有八九都要关门大吉。
到那时候，他这个生活部负责人可真要栽大跟头。
手底下没人可用，产业布局全被打乱，在抚远集团哪还有立足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