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琮写给路知晚的那些信,路知晚看得很慢。
他后来专门给这些信都标注了写信的日期,特意以信之间间隔的日期作为看信的间隔,这样他就能在看信的时候,隔着时光体会谢琮曾经的等待和盼望。
今日,路知晚要看的信是,是谢琮写给他的第二十七封信。
第二十七封信,是他去北境近一年半以后,谢琮写的。
彼时的太子殿下,从最初月余一封信,变成了不足半月就要写一封,仿佛一方信纸已经无法承载他的思念。
路知晚坐在书案前,将信小心翼翼展开。哪怕这一年多以来,他已经看了二十多封信,但每当展开信纸的那一刻,他依旧抑制不住心中的悸动和期待。
“阿晚,我得让你知晓,上个月你收到的信,并非是裴明焕所写。”
“我实在记挂你,那夜又做了噩梦,迫不及待想知道你的消息,便找了他。我写好了信,让他誊了一遍,以他的署名寄到了镇北军。”
路知晚早已听谢琮说过此事,只没想到谢琮竟把此事也写到了给他的信里。
“你竟给他回了信!”
“我很欢喜,终于知道了你的近况。却也有些不平,为何你给他回信能写那么长,却连只言片语都未曾给过我?”
“路知晚,你个小没良心的,待你回京城后,定要朝你讨个说法。”
“还有……若你也曾因为那封信而有过零星的欢喜,千万莫要记在裴明焕头上,他不过是个誊信的罢了,那信中一字一句都出自我手。”
路知晚吸了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
却见谢琮又写道:
“我甚至怀疑他与你私下通过信,否则为何你与他如此投机,回信写了那么长?”
“他死活不认,坚称与你不熟,我才放过了他。为此,心中又觉欢喜,知道你的回信并非与他亲近,乃是与我。”
“只可惜,你永远不会知道那是我。”
一封信看完,路知晚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将信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才收好装回信封里。
而后,他取出了纸笔,给谢琮回信。
这是他给谢琮回的第二十七封信,写给数年前那个牵肠挂肚的太子殿下,也写给他如今的枕边人。
“谢琮,来信已收到。”
“对于你在信中骂我没良心一事,我不大高兴,还有点生气。但念及你是初犯,又事出有因,本将军决定大度地原谅你一回,如有下次必要讨个说法。”
“关于给裴明焕的回信,需得让你知晓,我是有意回了那么长。”
“我知你与他自幼相识,情谊深厚,想来他与我通信,茶余饭后定会朝你提及。”
“虽与你多有龃龉,且近两年不曾往来,但仍盼故人知晓,本将军一切安好。”
路知晚笔锋一顿,犹豫半晌。
又提笔在最后落了一句:
“如今知晓那封信出自你手,便知你已看到回信,甚慰。”
路知晚写好了信,取了信封封好,并盖了火戳。
他用的信封甚至不是宫里的,而是从前在营中写家书时用的那种信封,火戳盖的也是曾经的制式,落款写的是:
镇北军先锋将军路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