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他忽觉心头一颤。
回首望去,只见陈家村上空妖云翻涌,凶煞之气直冲霄汉。
"鸡犬不宁、六畜不安?"
林安掐指一算,眉头微蹙。
转念想到周游还在村中,自己又要筹备罗天大醮,便也未再多想。
早上,陈家村的土路上弥漫着一股腐臭味。
"哎哟!这什么味儿啊?"
一个村民弯腰捡起地上的死鸡,刚拎起来就猛地甩开,捂着鼻子连连后退,"好臭啊!"
"怎么回事?"
同行的村民凑上前来。
"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死鸡扔这儿了!"
这人使劲扇着鼻子,"这味儿,熏得我眼睛都疼!"
"会不会是野狗咬死的?"
"放屁!"
另一个村民蹲下来用树枝拨弄死鸡,"你看这鸡,干瘪得跟晒干的咸鱼似的。要是狗咬的,能不把肉吃了?"
正争论间,远处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不好啦!我家的羊...我家的羊死得好惨啊!"
只见一个老汉跌跌撞撞跑来:"脖子上好几个血窟窿...羊血都被吸干了!跟、跟发瘟似的..."
村民们面面相觑,正不知所措时,一个声音传来:
"果然不出贫道所料,此地妖气冲天。"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黑衣男子负手而立,身旁跟着个俏生生的黑衣少女。
"哪来的神棍在这胡说八道?"
死了羊的老汉气得胡子直抖,"找打是不是?"
"你谁啊?"
年轻些的村民也满脸戒备。
黑月偷偷瞥了眼师父,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这位是...大名鼎鼎的茅山黑面神道长!"
说完耳根都红了。
赵骏满意地笑着。
只要能给林安添堵,他乐此不疲。
"什么狗屁道长!"
老汉抄起扁担,"我看就是个骗吃骗喝的神棍!"
"若贫道所料不差,"
赵骏不慌不忙,"近日村中必是六畜不安,鸡犬不宁。"
这话一出,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
"他怎么知道的?"
"莫非真有两下子?"
赵骏见火候已到,转身便走:"想活命的,就跟贫道来!"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黑月看着师父的背影,悄悄叹了口气。
消息如野火般蔓延,不到半个时辰,连村长都带着浩浩荡荡的村民队伍赶来。
周游师徒也被惊动,跟着人群来到村口。
眼前的景象让周游瞳孔骤缩,赵骏正装神弄鬼,而被他指为"妖孽"的,分明是前日自己亲手超度的老人精!
"师兄,你..."
周游胸口剧烈起伏。老人精怎会在这里?
除非...他猛地看向赵骏,心头一片冰凉。
“妖孽!为了陈家村的安宁,我要为民除害!”
赵骏手持龙头棍,棍头雷光闪烁。
"杀了它!杀了它!"
村民们举着锄头镰刀,群情激愤。
老人精蜷缩在地,枯瘦的身躯瑟瑟发抖。
“够了!”
周游再也看不下去,一个箭步冲上前扣住赵骏手腕,“快放了它!”
"滚开!"
赵骏反手一肘,师兄弟顿时扭打在一起。
“你太作孽了!”
周游顾忌同门之谊,只守不攻,很快被赵骏一脚踹开。
“老秃驴!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轰!"
龙头棍炸开刺目雷光,老人精瞬间灰飞烟灭。
"道长威武!"
村民们欢呼雀跃。
周游痛苦地闭上眼,耳边仿佛还回荡着老人精临终的哀鸣。
"师兄..."
他颤声劝道,"回头是岸..."
赵骏回以冷笑,突然一拳砸在周游脸上:"多管闲事!"
"师父!"
白日白天慌忙扶住踉跄的周游。
"黑月,走!"
赵骏拂袖而去,留下满地狼藉。
村民们对着周游师徒指指点点:"差点害死咱们!"
"还是黑面神道长厉害!"
祠堂内,村长正殷勤地对赵骏说道:“这里就是我们陈家村的祠堂,请道长帮我们看看。”
赵骏手持风水罗盘,在祠堂内缓步踱量。
罗盘指针微微颤动,他故作高深地掐指推算:"此乃寻龙穴,飞龙在天,见龙在田,战龙在野,亢龙有悔......"
说到此处,他忽然顿住,眼中精光一闪:"难怪陈家村风水如此奇特,想必历代......出了不少达官显贵吧?"
"黑道长真乃神人也!"
村长连连夸赞,满脸堆笑,"一眼就看穿我们村的底蕴。"
赵骏继续踱步,忽然在一处洞口前驻足。
他眉头微皱,罗盘指针在此处疯狂转动。
"这里是......?"
"道长且慢!"
村长慌忙拦住,"这是祠堂内堂禁地,祖训有言,外人不得入内。"
"哦?"
赵骏眯起眼睛,盯着那扇神秘的洞门,忽而展颜一笑:"贫道只是想寻个风水宝地开坛作法。既然如此,就在正堂设坛吧。"
"多谢道长体谅。"
村长擦了擦额头的汗,"实在是祖宗规矩,我们这些后人不敢违背啊。"
"无妨无妨。"
赵骏摆摆手。
之后他和黑月作势欲走。
"道长留步!"
村长急忙追上,"乡亲们听说您要走,都担心日后村里再闹妖孽......"
赵骏长叹一声,面色凝重:"陈家村地气外泄,妖邪恐会卷土重来啊。"
"这可如何是好?"
村长急得直搓手,村民们也纷纷围上来,脸上写满忧虑。
赵骏沉吟片刻,突然正色道:“办法不是没有,要开坛祈福,只要把你们村民所有值钱的东西拿来我道坛,我做法三日……”
"只要能保村子平安,这都不是问题!"
村长不等他说完就拍板答应。
当日,赵骏设下法坛。
他不仅收了村民们的金银细软,更以"收徒传法"为名,将村中童男尽数招来。
名义上是传授道法,实则是卖大力丸,对孩童的筋骨神志有着不可挽回的损伤。
……
这日早晨,林安立于茅山主峰,远眺龙虎山方向。
明日即是罗天大醮召开之日,亦是彩衣及笄之礼。山风猎猎,吹动他紫色法袍的衣袂。
"掌门,一切准备就绪。"
门下道童躬身禀报。
林安微微颔首。
此次茅山精锐尽出,除留守的计道长等人外,数十人皆随行。
旌旗招展间,车队已列阵山门。
大小车驾二十余辆,弟子们皆着崭新法袍,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这般阵仗,莫说土匪流寇,便是山中精怪也早闻风远遁。
林安端坐中央马车,紫袍玉带,不怒自威。
身后依次是石坚、林九等师兄的车驾,彩衣与蔗姑同乘一车。
前方石少坚率师弟们骑骏马开道,个个英姿勃发。
“总感觉会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
林安眉头微蹙,心头警兆久久不去。
正沉吟间,车队骤然停下,前方传来喧哗之声。
"禀掌门师叔!"
家乐策马而来,额角见汗,"前方有官兵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