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坚忽然开口，环视众人，"未必不能一战。只怕......另有变故。"
说罢眉头深锁。
林九闻言也是一惊："大师兄的意思是......？"
"但愿是我想多了。"
石坚长叹一声，目光投向林安，想听听这位师弟的看法。
"诸位师兄！"
林安突然提高声调。众人立刻挺直腰板，屏息以待。
"都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明日大战！"
"......"
满屋子人面面相觑。
本以为他要发表什么豪言壮语，没想到竟是这般话。
不过转念一想，那尸魔深浅未知，与其空谈，不如养精蓄锐。
于是众人纷纷告辞，各自回房调息去了。
白敏儿见众人散去，一把将彩衣拉到角落，附耳低语着什么。
只见小妮子俏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羞得直跺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话！”
白敏儿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柳眉倒竖，压低声音道："这不止关乎你一人，更关系天下苍生......"
"知、知道了......"
彩衣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尖，声若蚊呐。
林安实在看不下去，轻咳一声走上前来："敏儿，彩衣还小，这事也不是她的错，你别......"
"你闭嘴！"
白敏儿凤目圆睁，银牙紧咬，"得了便宜还卖乖！"
"？"
林安一脸茫然，"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哼！"
白敏儿冷哼一声，忽然叹了口气，伸手为他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襟，"彩衣已满十八，子时一过......我怕她魔性觉醒，到时候压制不住......"
“所以你想干什么？”
林安眉头一挑，握住她微凉的柔荑。
"师父临终嘱咐......"
白敏儿轻咬朱唇，瞥了眼羞得快冒烟的彩衣，"须在她成年时......破身，才能祛除魔性。"
"我怀疑你师父在晃点你。"
林安正色道，目光不经意与彩衣相接。小丫头顿时如遭电击，慌忙低头盯着鞋面，连脖颈都泛起粉色。
"你师父才晃点你！"
白敏儿气得捶了他一拳。
"他确实经常忽悠我，"
林安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你！"
白敏儿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深吸一口气，"我没开玩笑！这事关天下苍生的安危......"
"好了。"
林安温柔地握住她的双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天下苍生不需要你拯救，尽力就好。"
"可是......"
白敏儿还想争辩，却被林安以指封唇。
"带彩衣去休息吧，"
他轻声道，"剩下的交给我。"
"......好吧。"
白敏儿终是妥协，拉着彩衣转身离去。
"我不！"
彩衣突然抬头喊道。
白敏儿被惊得一个激灵，茫然地望着突然爆发的小师妹。
林安也愣住了："你想干什么？"
"我......"
彩衣俏脸涨得通红，胸脯剧烈起伏着，终于鼓起勇气："这事因我而起，我必须面对！"
"所以呢？"
林安暗自叹气——刚安抚好一个，另一个又闹起来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彩衣突然挺直腰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我......我愿意牺牲......牺牲自己......"
说到最后，声音细如蚊呐，脑袋又垂了下去。
"什么意思？"
林安困惑地看向白敏儿。
白敏儿耳尖泛红，低声道："就是......让你给她......破身......"
"什么？！"
林安如遭雷击，差点跳起来。
他目光在二女之间来回扫视，终于确认自己没听错。
半晌才板起脸来："胡闹！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这种事怎么能不事先商量？"
"差不多得了，"
白敏儿冷眼看着他眼中闪过的异色，"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咳咳......"
林安正了正神色，从怀中掏出一枚温润玉符："这种无稽的事你们也信？给，这是我们茅山镇心符，什么魔性都掀不起风浪。"
彩衣接过玉符，不知所措地望向师姐，又看看林安。
突然小嘴一瘪，泪珠断了线似的往下掉："你不要我，有的是人要！"
说完将玉符塞回林安手中，捂着脸夺门而出。
"这......"
林安头疼不已，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
白敏儿脸色变幻，最终长叹一声，狠狠剜了林安一眼，夺过镇心符追了出去。
"这节骨眼上可别出事......"
林安担心邪姬趁虚而入，一咬牙也追了出去。
好在她们是回了厢房。
林安松了口气，小妮子虽然任性，到底识得大体。
他踌躇片刻，还是转身回去休息了。
屋内，彩衣将脸埋在被褥里，白敏儿轻抚着她的秀发安慰，窗外树影婆娑，似有暗流涌动......
寅时三刻，龙虎山巅的云海还浸在靛青色天光里，一百零八名道童已手持青铜净瓶，沿天阶排成北斗阵型。
张玄真身着九章法服，额点金砂，手持五帝玉册缓步登坛。
忽然东天泛起鱼肚白，他手中桃木剑往天一引——
"咚！"
第一声晨钟撞破晓雾，七十二面夔牛皮鼓同时擂响。
各派弟子手持本门信物，按周天星斗之位肃立。
林安紫袍玉冠立于茅山阵前，身后石坚手托三清铃，林九捧着五雷令，连平日散漫的四目都规规矩矩捧着青词玉板。
"一献天！"
张玄真剑指苍穹。
三百六十盏明灯逐一亮起，天师府八大长老抬着三牲太牢缓步上坛。
那全牛通体鎏金，牛角缠着朱砂写的天书云篆。
"二献地！"
桃木剑划过黄土。
各派掌门依次上前，将本门灵土倒入八卦炉中。
林安袖中飞出一捧茅山五色土，落地竟化作迷你版的三茅真君像，引得众人惊叹。
"三献祖！"
剑锋回转。
忽见供桌上祖师牌位无风自动，最前排的祖师木牌突然"咔"地裂开一道金纹。
张玄真脸色微变，林安立即弹指飞出一道镇符贴在牌位上。
辰时，演武场四周已竖起二十八宿旗。
神霄派掌教王真人手持雷部令旗一挥："罗天演武，启！"
首阵是清微派对战灵宝派。
清微派大师兄脚踏禹步，手中青铜剑竟引动地气形成土龙；灵宝派女弟子不慌不忙，袖中飞出十二枚铜钱组成天罡阵，将土龙锁在半空。
……
"啧啧啧，看看人家。"
林安目光扫过场上各派弟子精妙绝伦的道法演武，又瞥了眼面色发青的石少坚几人，不禁摇头轻叹。
"咳咳..."
林九几人面色尴尬，自家弟子几斤几两他们心知肚明，这几个小子能不垫底就算万幸了。
石坚实在看不下去，凑到林安耳边低语："师弟，我去查看下阵法布置。"
"嗯。"
林安微微颔首，从容接过彩衣气鼓鼓递来的茶盏，浅尝一口又稳稳放下。
"下一场，龙虎山玄虚观首席弟子白日，对阵茅山派大弟子石少坚！"
王真人声如洪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