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霜茶 作品

第230章 一脉相承

"风雷雨电!"

"弟子在!"

四人道袍鼓荡,腰间符袋无风自动。

"即刻启封伏魔殿,请祖师爷的天罡荡魔剑!"

计道长袖中飞出四道金符,"午时三刻前,我要看见祭坛升起七星灯!"

"诺!"

符光闪过,四人飞快掠向藏剑阁。

"阿七!小楼!"

老人突然咬破指尖,在案几上画出血色地图,"尔等先行打探消息。记住小心行事——"

他猛地按住第一茅的肩膀,"我要的是东瀛魔军布防图,不是你们的脑袋!"

七叔郑重点头。

待几人远去,计道长终于看向林九。

他颤抖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只是对四目挥袖:"你们...随我一起。"

"师叔!"

麻麻地突然说道,"二师兄他..."

"小冯你和阿九留下。"

计道长沉声道,"等阿坚回来...告诉他……若是我们回不来……”

殿外忽起狂风,吹散了未尽的话语。

只剩林九面前的酒盏,不知何时已盛满月光。

……

檐角铜铃在暴雨中叮咚作响,麻麻地坐在被雨水浸透的青石阶上。

冰凉的雨滴顺着他的后颈滑入道袍,远处群山在雨幕中化作朦胧的墨影。

耳边又响起阿强那小子临行前的话,那小子说这话时眼睛亮得吓人:"师父...掌门师叔用命换来的种子,该发芽了。"

"呵...也不知道这臭小子在哪里学的这话……"

麻麻地突然笑出声,雨水混着苦涩流进嘴角,"连徒弟都比老子有种..."

他下意识回头——

雨帘中,林九的身影如刀削般立在廊下。

崭新的道袍纤尘不染,金钱剑在腰间泛着冷光。最刺目的是他背上那个包袱,鼓鼓囊囊的装满了家伙事。

"老鬼你..."

麻麻地的嗓子突然哑了。

“你去不去?”

林九朝他伸出了手。那只手上有新结的痂,也有旧年的疤,此刻在雨中微微发着抖。

"废话!"

麻麻地猛地蹿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林九的手像铁钳般箍住他胳膊,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

“老东西你还行不行?”

林九的笑声混在雷声里,眼角却有水光闪动。

“死老鬼!”

麻麻地狠狠捶他肩膀,转身冲进屋里,“等我回屋拿点家伙事!”

“我带了。”

林九拉着他的手,两个身影撞进雨幕中。

偌大的茅山派只剩下几个扫地的道童,怔怔的站在屋檐下,看着他们下山去了。

……

地府,黄泉路。

黑白无常刚下班,就被鬼差急匆匆唤来,说是有人擅闯地府。

白无常的哭丧棒在掌心转了个圈,冷笑道:“哪个不要命的敢来地府闹事?”

血色花海中,一道身影周身缠绕着刺目雷光。

阴兵们的长矛在他三丈外就化作铁水,脚下的青石板早已碎成齑粉。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黑无常的锁链如毒蛇般昂首。

雷光中传来金石之音:"茅山石坚。"

道人抬起脸,眼中跳动着紫电,"来接我师弟回家。"

"放肆!"

黑无常的锁链突然暴涨,却被白无常一把拽住。细长的眼睛眯起,白无常的哭丧棒指向对方心口:“念在你是道门中人,且是初犯的份上,现在回去我们就不追究了……否则!”

石坚的袖袍突然鼓荡如帆。

刹那间整条黄泉路亮如白昼,万千雷蛇从地缝迸发!黑无常的官帽被气浪掀飞,露出了本相:"你找死——"

阴帅法相暴涨十丈,吐出的九幽寒风冻裂了石阶。

石坚以臂遮面,道袍瞬间结满冰霜,却仍掐出雷诀:"轰!"

紫电狂龙撞上哭丧棒时,爆发的冲击波掀翻了整片花海。

白无常虎口迸裂,惊骇地看着石坚——没想到这人本事非凡,居然一时间拿不下他。

“大胆狂徒,居然擅闯地府!”

牛头马面的吼声从忘川尽头传来。

石坚喘息着回头,只见黑压压的阴兵如潮水涌来,刀山剑树的虚影已封锁八方。

"终究...来不及了吗?"

一滴汗滑过石坚紧绷的下颌,他认命般的闭了闭眼睛,“恐怕小师弟已经走过了奈何桥……”

就在他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响:

"孽障!还不住手!"

一道青光破开阴雾,林桓身着判官袍服踏空而来,腰间玉带在幽冥中泛着冷光。

"师父?!"

石坚瞳孔骤缩,手中雷霆瞬间消散。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人,早已仙逝的师父,此刻竟以阴神之姿现身。

林桓一把拽住徒弟手腕,压低声音呵斥:"好小子!胆子真肥,居然擅闯地府!!快和我回去认罚!"

"且慢!"

牛头钢叉一横,黄泉路震颤:"林大人,令徒大闹阴司,伤我鬼差,这事..."

马面悄悄扯了扯同僚的披风,对林桓挤出一丝笑:"林大人,不是我等不通融..."

“不会让几位大人为难的……”

林桓突然从袖中取出个雕花木匣,匣盖微启,露出几缕氤氲茶香:"诸位日夜操劳,这是我小徒弟林安特意..."

"不可!"

牛头突然阻止,铜铃大眼瞪得滚圆:“我等虽是小吏,但也知道清廉二字……不可如此!”

"只是些云雾茶而已。"

林桓指尖轻点木匣,"那小子总说,诸位最爱这口...早就托我带给诸位了,今天才想起来……"

“咳咳……”

白无常突然背过身去,假装研究哭丧棒上的裂痕。

马面干咳一声接过木匣:"既然是林老弟的心意...那就笑纳了……"

"不过..."

牛头钢叉重重顿地,"擅闯地府非同小可!若是上面怪罪下来……"

“林某人一个人担着!”

林桓突然摘下判官帽,露出满鬓霜白:“绝不会连累诸位大人。”

“多谢林大人如此深明大义。”

马面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手掌轻轻一挥,身后列队的阴兵立即如潮水般退去,铠甲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石坚暗自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但随即又攥紧了拳头。

他咬了咬牙,还是上前一步:"师父!可小师弟他......"

"他怎么了?"

林桓眉头骤然紧锁。

正要离去的牛头马面与黑白无常闻言齐齐顿住脚步,四张脸上不约而同露出好奇之色,那小子出事了?

石坚喉结滚动,目光在几位阴帅身上游移不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快说!怎么回事?”

林桓厉声喝道,余光瞥见尚未离去的阴司众将,语气稍缓,"几位大人都是自家人。你小师弟的结拜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