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鲁大膀子,斩立诀。
地方定在了西市。
行刑这一天,祝宁特地让余味馆都闭门休假一日,然后带着全家老小去看——
嗯,还买了炒豆子。
这种炒豆子就是豌豆,跟炒板栗一个炒法。
用洗干净的粗砂,也不用加油,在大陶锅里加热,然后倒入豌豆就是炒,里头会撒一点盐末,偶尔也会加一点糖。
这样来回翻炒,豆子就会膨胀裂开,这个时候就算是炒好了。
一个炒豌豆,一个炒黄豆,都是没有瓜子的情况下,最好的闲聊唠嗑零嘴。
最幸福的小孩,就会在出门的时候,有大人给的一把炒豌豆。揣在小兜子里,出门找小伙伴玩,这个发一颗,那个给两颗,神气得很。
嗯,现在余味馆全员都是这么神气的小孩。
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小油纸包的。
祝宁笑盈盈催促大家:“吃,别不舍得。吃完了再买。”
罗妙珠拉着燕儿的手,也是笑得灿烂:“大娘子今日是真高兴。”
“自然高兴。”祝宁毫不避讳:“这孙子害我不浅。他伏法了,能不高兴?”
这一个案子,可是折腾得不轻。-k/u`n.l,u^n.o*i*l,s\.¨c·o+m·
又是煮人头,又是拼碎尸块,最后甚至还要拼碎骨片!
如果不是连着熬了那么多大夜,祝宁觉得凭借自己身体的强健,根本不会生病!
而且,那个冰窖也是鲁大膀子的!
所以,罪魁祸首就是鲁大膀子!
月儿也跟祝宁同仇敌忾:“可不是,他该死!”
祝宁的衣服都是她洗。
最近那些衣服都是臭的!如果不是有香皂,月儿觉得那些衣服都洗不干净只能扔了!
可那些衣服也是她亲手缝的!
所以,最可恶的就是这个鲁大膀子!
而且一想到祝宁每天就被这种臭味熏着,月儿就更觉得鲁大膀子该碎尸万段了!
她小声嘀咕:“就该把他也砍了,让他也尝尝那滋味!”
祝宁:……还是别这么折磨行刑的人了。容易心理变态的。
今日监斩的,乃是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卢敬正是壮年,西十多岁,看着甚是威严。
柴晏清便装和祝宁站在一起,轻声介绍:“别看卢尚书十分威严,但他妻子出自清河崔氏,他们青梅竹马,感情甚笃,而且卢尚书外出饮宴,一概不沾侍女,就连歌舞都不是很喜爱,十分惧内。^8′1~k!s.w?.^c!o?m¢”
祝宁不由得多看两眼监斩台那边。
她这个位置是早就让人来抢占的黄金位置,离得近,所以也看得清楚。
“那他妻子定是很安心。”祝宁也悄悄和柴晏清说话:“不过我觉得惧内这个话,说不定是其他人给他传的。真正的好夫妻,没有一方始终压制另一方的。”
长期的压迫,势必带来反抗。
哪里可能变成历久弥坚的真情?
柴晏清轻笑一声,“阿宁总是如此洞若观火。的确,我去他们家做客就见过,崔大娘子其实十分温柔,并不凶悍。只是旁人觉得卢尚书如此,是惧内的表现。”
“这是他爱重妻子,旁人妒忌,只能说酸话。”祝宁轻哼。
柴晏清正了正颜色,十分认真道:“有朝一日,若是旁人说我惧内,我是不怕的。甚至引以为荣。”
祝宁首到这个时候,才算是听明白了,一时:……绕了好大一个弯啊!
不过,她心里还是甜的。
嘴角也情不自禁翘起来。
旁边的月儿听了这半天,悄悄红了脸,心中更是感叹:柴少卿可真是会说话啊!
罗妙珠也在旁边笑盈盈。
一时斩首时辰将至。
差役将鲁大膀子押送上来。
鲁大膀子刚被押送上来,旁边就有哭声传来。
祝宁侧目看过去,见是一对老者,外加两个和鲁大膀子长得相似的男子,带着几个女眷在那儿。
人人都看着台子上的鲁大膀子,面色哀戚。
祝宁就明白了,估计这是鲁大膀子的亲人。
她迟疑了一下,问柴晏清:“这么大年纪还亲自来,万一一个激动出点意外,不怕吗?”
柴晏清面色平静:“他们作为父母,未曾教导孩子向善,如今得了这个结果,理应亲自看看。爱子如杀子,便是这个道理。至于受得住受不住,那就是他个人的造化。”
祝宁瞬间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
哎,还是这样才痛快!
有时候太人道主义了,对死者未必就是人道主义啊——
“而且,他们不来收尸,难道指望我们收尸?”柴晏清轻哼一声:“到时候被野狗叼走了,可怪不得旁人。”
祝宁彻底明白了:嗯,不仅可以让他们看,还强制让他们看。其实这也是一种惩戒手段。警醒天下人,要监督好自己家的亲人——
但除了哭声,还有高声的叫骂。
这些叫骂的声音,多半来自于去羊肉汤馆吃过羊肉汤的人。
出了这么大事,虽然官府这边未曾将真相公之于众,但难免也有些流言蜚语。
所以,这些人能不恨鲁大膀子吗?
当然,不仅仅是骂。
还有人往鲁大膀子那边扔石头和菜叶子这些——臭鸡蛋没有的,毕竟这年头鸡蛋金贵,谁也不舍得放臭了。真有那臭的,也不是那么容易分辨出来。
不过这一行为很快就被差役制止了。
毕竟台子上还有其他官员,差役等,容易误伤。
不过,在这样的群情激愤之下,祝宁悄悄看了一眼鲁大膀子的亲人那边,发现他们哭声都小了。
估计是怕被打。
一时,午时三刻马上就到。
刽子手也上得台来。
他怀中抱着一把红布盖着的大刀,很长,很宽,看起来也很沉。
而刽子手本人也是十分的壮硕。
祝宁估计,如果是瘦一点的,都挥不动这个刀。
这是一把重刀。
唯有重刀,才能凭借惯性一刀将人的脖子砍断,而不是卡在骨头上,到时候人也没死……
刽子手上来后,很快就去掉了红布。
果然,那是一把重刀,而且寒光闪闪——午时三刻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灿烂的太阳光照在雪亮的刀锋上,再反射出来的光,根本就叫人不敢首视。
当然,不是因为怕,而是谁也不敢首视中午用镜子反射过的光斑?不得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