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满地委第二次执行委员会会议,这是极为重要的会议,之前发布的‘红五月杀敌竞赛’就是会议内容之一。
会议在四月十二日,于通河县举行,参加会议之后李兆林和金策刚刚返回西北指挥部就得到日伪军进行讨伐的情报,连会议精神都没来得及下达。
金策转告陆北等人关于第二次执行委员会会议结果,他被选举担任地官员,而张兰生书记担任常委兼第三军政治部主任,许亨植担任第三军军长,李兆林主任担任第六军军长。
这只是暂时的,因为六军主力都编为西北指挥部各支队,而三军有一部分在黑嫩地区,三江地区,如今北满各部队番号和编制杂乱,都需要进行整编。整编的指示已经下达,统一整编北满部队第三、六、九、十一军为第三路军,设立总指挥部,总指挥为李兆林。
这次会议总结了1938年5月以来的组织的工作和反“讨伐”作战及西征经验,提出了开展黑嫩平原游击战等一系列重大问题。
负责主持会议的前书记张兰生明确指出,加强组织领导、健全连队支部、重新登记党、团人员、严格组织纪律,摒弃之前的各种不利生活学习。
陆北听着没做过多思考,倒是曹大荣极为认真,这是对于之前北满部队赵军长的清算,会议甚至没有赵军长在场,也没有第六军军长戴洪兵,十一军祁军长也不在。
连远在伯力城的冯仲云委员都回抵达通河县开会,参加第二次执行委员会会议,关于远在三江地区的三位军长倒是没有什么消息,陆北也不可能瞎咧咧去问。
如此,这是地委方面在掌握绝大多数部队后,有底气向他们进行整治。
地委方面想重整组织和部队不是一天两天,在三江地区时,每当地委组织发展出一支地方游击队,总是会被莫名其妙的整编为正规部队。而正规部队吸纳地方游击队过多,又导致地方生产力不足,壮丁被迫离开农村去与日伪军作战,导致后方生产不足,正规部队补给缺乏。
后勤补给缺乏又导致战斗力缺失,缺失又导致伤亡严重,严重又需要整编地方游击队,如此来回反复折腾,最终军事领导一切,地委组织话语权不足。
······
金策在简单了解一下三、五支队的作战意图之后,表示会全力支持他们,将战线拉到敌军腹部,地委方面也会借此机会大力开展地方群众工作。
了解完整场战略意图,金策十分兴奋:“如果说将海伦、绥棱、北安、绥化、庆安一线分为内外线,那么现在三、五支队于外线作战,靠近山区的内线地区日伪军统治不足,这就给了抗联发展群众工作的基础。
由此,咱们就建立新的根据地,持续不断的向平原地区发展挺进。”
“是的。”
陆北也不藏着掖着,事实上这只是借着‘诺门罕冲突’而获得的机会,一旦战役结束,日寇必将大举清剿盘踞于黑嫩地区的抗联武装力量。
能否借助这段时间吸收足够的力量,去应对下一次危机,亦或者劈山斩棘杀出一条血路来,全凭如今。
华北、山东等地八路军能够发展根据地,最大原因是人口稠密、日军统治力量不足,但在东北这一情况变的不同,东北地广人稀,日寇统治力量充足,很难发展出固定根据地。
抗联也是打不死,日寇稍稍被牵扯目光,抗联就能在夹缝中寻求到机会,借此发展壮大,可‘诺门罕冲突’毕竟只有一次,错过就不再有了。
陆北想跟金策书记建议,静观‘诺门罕冲突’之后,如果事不可为便让大部队撤离东北,前往苏方境内休整,但他还是没说出口。
这一张嘴,怕是上级会以动摇军心来批判他,若是此事在部队里传开,五支队极有可能分崩离析。
最起码吕三思这家伙,还有很多无家可归的同袍,他们死也不会离开东北,这对士气是一个沉重打击。
在山林子里休整一天一夜。
晚上,大家围坐在篝火旁。
金策召开五支队临时支部代表会,特意来这里接应不仅仅是传达最新指示,还有视察五支队的情况,特别是部队中党、团人员存在,得知各连队支部健全,并且还发展有士兵委员会对干部进行督促。
他极为满意,发现五支队欣欣向荣,组织建设也十分成功。
“五支队很让上级放心啊,你们支队党委的工作进行得很不错,这值得表扬。”金策笑着说。
“是,我们会继续努力。”
这时,吕三思递来统计好的牺牲战士名单,还有缴获的物资清单,有一部分五支队将要带走用于作战,其他的全部上交组织。
几乎是没看一眼物资清单,反而借着火光仔细查看牺牲战士名录,上面有记载战士的姓名、籍贯、牺牲时间、地点和过程。
寻到名单上几个来自故国的同胞姓氏,金策眼中划过一丝落寞,又有几位同胞离开。
金策小心翼翼将牺牲战士的资料贴身存放,像这样的名单第五支队汇报上去很多,陆北尽可能的记录牺牲者的详细情况,虽然遗体无法安然入土为安。
日伪军总喜欢挖坟掘墓,打不赢活人,对于死人倒是尽显猖狂。
会议持续到深夜。
蜷缩在一棵红杉树下,陆北拉了下身上的毛毯。
吕三思在安排完岗哨、视察众人食宿之后来到他身旁坐下,从兜里掏出一盒日本烟,颇有闲情逸致将香烟放在陆北鼻子下勾引。
“唉?”
不耐烦的陆北打落他不安分的大手:“有屁快放,明天一早出发。”
“白天的会议,你听出什么弦外之音了吗?”
“阿巴阿巴~~~”
吕三思生气的拍了陆北脑袋一下:“少来这套,你没瞧见曹大荣那小子一脸的如释重负,他都知道这件事非同寻常,你八百个心眼子把敌人当狗溜,硬是没听出来?”
“阿巴巴阿巴~~~”
见陆北死活都不肯搭话,吕三思坐在他身旁抽烟,痴呆呆看向林间伞盖露出的明月。陆北抬手比了一个‘v’,一支抽了半截的香烟落在他指尖夹缝里。
抽了一口,陆北哼哼道:“我只服从地委组织,谁拳头大、谁威望高不顶用,组织指挥枪,指哪儿我打哪儿。”
“我不用你提醒。”
“那你干嘛摆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你爹死了?”
吕三思幽幽地说:“我爹是汉奸,他死了更好。”
“啧,父慈子孝。”陆北忍俊不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