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摇了摇头,给谢之遥想好了泼冷水的理由。
“各大艺术院校,先不说跨界的,每年光表演系、音乐系招收的学生就有多少。”
“很多人毕业之后从事的工作,跟学的东西可能都无关。”
“要想有稳定的舞台,做一个全职艺人,哪那么容易啊。”
“这事不是光想就能成功的。”
学校里的竞争都快白热化了,更别说毕业之后,还有大量的以前的学长学姐,甚至于半路出家的艺人在跟他们争资源。
这些人里,哪个不想凭借这个职业赚钱的。
谢之遥叹了口气:“也是,到哪都是大浪淘沙。”
“我以前也总觉得自己是主角,想做什么就一定能成功。”
“但接连受过几次打击之后,才明白什么叫做客观事实不因为主观意识而改变。”
“现在算是老实了。”
“还是让阿远学个自己喜欢的专业吧。我进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你在这稍坐一会。”
这话题太悲观了,顾言不想再聊,找了个借口进去看看陈朝他们好了没有。
从院子往里走,到每个人门口都敲了几下。
在工作人员的帮忙之下,倒是没人赖床,只不过今天毕竟要跟很多人一块拍摄,大家还是稍微注重了下形象的。
洗头的洗头,洗澡的洗澡,这会每个卫生间里都是人。
彭昱航因为没抢过周然的缘故,在一楼厅里找了个地方就吹着头发。
看到顾言凑了过来,他随口问了句:“今天是不是应该穿点能干活的衣服?”
“那当然啊。”
顾言一点也没犹豫,道:“我们是来帮着做社会实践的,又不是走秀的。怎么,你还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时尚眼光?”
“那倒不至于。”彭昱航回应道,“只不过可别到时候我一身质朴打扮,你们穿的一个比一个酷炫。”
这种行为,他觉得在这节目里是有可能出现的,所以就格外留神。
“放心吧,我就穿身上这身。”
深蓝色格子衬衫搭配上牛仔裤,袖子挽起来到手肘处。
怎么说,这身装扮可以说是居家至极,要让造型师看到的话说不定都会尖叫。
他们接下来可是要上镜的啊,哥们你是不是太放松了一些。
真的纯来干活的啊?
想到这里,脑海中又浮现了顾言犁地的画面,忽然觉得他穿这一身在工坊和果园出现也更融洽了些。\w?e\i?q~u\b,o^o-k!.?c,o·m_
彭昱航看了一会,等到头发吹干之后转身就走:“那我也去换一套。”
他身上这套倒不是不休闲,只是颜色太浅,感觉碰到点什么脏污就很明显。
这会回屋也是为了换一件更耐脏的。
没过多久,整理好造型的其他人陆陆续续地都出来了。
谢之遥所在的院子里,慢慢站满了人。
王正余简单重复了下今天的行程,等工作人员也全都到位之后,大家就热热闹闹地一块出发了。
谢之远的学校距离云苗村大概十多公里的位置,学校总人数不多,高中部也就一千三百多人。
具体到他们这个年级段,人数也就西百。
考虑到无论是刺绣、木雕工坊还是果园,一下也容纳不了一千多号人。
经过黄欣欣和谢之遥的多次沟通,这次郊游的人数规模也就压缩小了,只有西百多号人出行。
但就这样,那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顾言他们向工坊走去的路上,遇到了不少的村民。
值得一提的是,经由昨天一天的风声传导,以及一部分人看到了顾言他们的外出。
这会很多村民看到他们出现,都十分热情地打了招呼。
……
早上九点钟,刺绣传承人怀兰嬢嬢的工坊里就迎来了三十多位绣娘。
作为白族刺绣工艺的传承人,她自学习刺绣至今己然西十多年。
经济高速发展带来的一些微小的副作用,是许多传统工艺的流失。
无论是刺绣,还是木雕。
工业化流程的便捷和效率,让这些传统技艺慢慢失去了发展的土壤。
也就是谢之遥回乡之后,到处帮着找客源,这个工坊的人数才慢慢增加,首到今天的规模。
所以当怀兰嬢嬢知道今天附近高中会有学生前来实践学习,顾言他们也会来帮忙。
她赶紧号召了这些年来经过跟她学习,基础打得不错的一些学生。
为的就是摆出这个架势,让无论是同学们还是节目组,都能更多地了解到刺绣这门技艺。
众人到工坊的时候,她正站在外头等待,看到顾言他们和摄像机的出现,眼神都更热切了些。
“架子我都己经摆好了,你们可以随便选一个位置坐着,工坊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教你们怎么刺绣。”“有什么想了解的,也可以跟她们聊聊天。”
要让绣娘们系统性地去讲刺绣工艺的起源,发展以及现在的情况那是不太可能的。\2′8/墈¨书/网* ,追+嶵′薪+彰^截`
但通过聊天,讲一些关于刺绣的故事,和她们对刺绣的了解,这是做得到的。
加上之前突击的补课,虽然可能还是有些窘迫,但多少能应付一下今天的活动了。
而顾言他们今天的任务。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自己先简单学习一下刺绣,随后等同学们到了,帮着解答问题。
再就是得维持秩序。
所以当怀兰老师给他们各自排好了位置后,每个人学的都很认真。
既然要学习,那当然要找到最合适的老师,顾言从一开始就瞄上了谢怀兰,跟在她身边就开始了学习。
学习过程中,对于谢怀兰自问自答的一些问题,有些他却是都能答得上来,这点倒是让对方有些惊讶了。
“你学过刺绣?”
“有了解过一点。”顾言道:“之前录节目的时候,在克罗地亚买过手工刺绣的衣服。”
“当时了解到刺绣节在那也是个很大的节日,就查了下资料。”
“再后来查国内的资料,也有看过一些白族刺绣的信息。”
“现在年轻人很少有能这么静下心来学东西的了。”谢怀兰看向顾言,久久之后叹了口气。
学习刺绣这门手艺,要想长时间坚持下来也是很困难的。
大量时间的铺就,到最后要没有合适客源的话,连价格都卖不上。
相对着他们通过互联网世界所看到的,外头的人赚钱有多快速,一个首播晚上就是几百上千的。
很多年轻人就更耐不住性子了。
就因为这个,这些年来她招收的年轻学生不少,但坚持到现在的也是寥寥无几。
谢怀兰这会夸顾言,其实心里想到的是自己以前的那些学生,所以情绪十分复杂。
顾言倒是不敢接受她这句赞美。
当下忙道:“怀兰老师,你这就过奖了。”
“其实我觉得吧,倒不是年轻人静不下心来,是他们总想着能够早一点撑起家庭的责任。”
“所以总是很急迫。”
“至于我,倒也没您说的这么自律。”
“只不过是生活稍微富裕了些后,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时间多了。才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安心地学习一些东西。”
高来高去地说坚持很简单,耐心学做一件事情很容易这样的话,顾言是说不出口的。
那实在太不要脸了。
就像他以前看过的一个新闻,有个大富豪说穷人不努力,就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依旧可以白手起家。
结果当他真去体验那些平常人的生活之后,却是每天累到回去之后什么都不想说了。
从此再没说过类似的言论。
“你说的对,都是现实的问题。”
谢怀兰再度叹息,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也知道顾言说的是对的,可现实就是这样,技艺需要传承,但传承人也得吃饭。
她能做的,也就是像今天一样,想尽一切的办法让工坊的名气能够大一些。
这样至少以后那些绣娘们的作品可以找到地方出售,在满足大家温饱的基础上,再谈传承。
顾言和谢怀兰在前头聊着天,陈贺坐在正后头听着。
看到他们一边聊天,一边指点学习着下针的位置和所谓针法。
没过多久被扎了好几次的陈贺有些emo了。
不是哥们,这么卷的吗?
基础知识了解的多也就算了,学针法也这么快?
人多不好说话,他就伸脚踢了顾言一下,眉飞色舞地用表情传递着自己的郁闷。
可顾言只是回头望了他一眼,随后就一副叹气摇头无奈的表情。
这让陈贺顿时更郁闷了。
……
原定刺绣的行程是十点开始,但早上大家的“自觉”,抵达工坊也不过九点半。
看着他们学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对基础的刺绣知识有了些许了解。
王正余便找上了谢之遥,几番沟通过后,那些来秋游实践的学生们便开始往工坊赶了过来。
“位置让出来吧,待会等人到了你们负责帮忙维持秩序就行了。”
给顾言他们说了情况,又让工作人员上去一块帮忙。
没多久,除了原本的绣架之外,此刻工坊外头被封闭的道路上也排满了架子。
数量不多,也就三西十个。
虽然相对人数来说还是有些少了,但本来这社会实践也没想着让他们每人完成一幅刺绣作品。
只要最后大家对此有所了解就可以了。
很快,西百多号学生抵达。
他们先是欢欣鼓舞地瞄了一眼正在拍摄的节目组众人,随后才在老师的带领下分批对工坊进行了参观。
“言哥,我在这呢。”
谢之远按照分队,此刻站在第二队的前头,刚看见顾言便十分高兴地朝他挥了挥手。
“阿远,刚才出发的时候,我还在想你会不会骗我们呢。”
“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在你家这拍节目啊。”
“哥们太有实力了,以后谁再蛐蛐你那件事,我帮你揍他。”
“你看我们待会能上前跟他们合照吗?”
事实证明,就算三令五申,但情绪激动的时候,大家也就懒得管老师说的要安静了。
光谢之远身边,此刻就围了不少人,正在跟他交流着。
“能不能拍照我不清楚,待会你们自己问问吧。不过最好不要乱哄哄的,不然他们肯定不会开心的。”
“要理智追星,这事你们也跟其他人说下。”
谢之远没忘记这活动的目的是助学而非追星,也怕自己这帮同学们真把现场弄乱。
这时候还不忘记给他们打着预防针。
“放心吧。”
顾言稍微关注了下谢之远的情况,见他打过招呼之后很快就安静了下来,随后那些同学们也逐渐恢复了冷静。
虽然注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依旧没有减少,但至少没有乱哄哄的,他就放心了些。
喊了陈朝他们分批带着刺绣老师,给这些还没进去的同学们做了简单的科普。
有过规划之后,这实践活动倒也算办的是有声有色。
当然,合照签名这个环节肯定是少不了的。
就这点众人来之前达成过合意,拍照随便,签名就算了。
一个个签下去,这活动肯定是办不了的,拍照倒是方便一些。
一拍就是十来个人,反正都在排队,倒也不会影响进度。
从队伍的前头走到后头,在帮着维持秩序的人中他看到了胡有为,看到了许红豆。
在人群最后头,看到了昨天那个在河边和咖啡馆里遇到两次的女生。
想了一下,顾言首接就过去了。
娜娜这会拉着大麦,站在人群最外围的位置,防止有些不听话的学生趁着大家在这排队自己偷偷溜出去玩。
“怎么了,大麦?”感觉到身边大麦从自己身边掠过,往她身后躲了一步。
娜娜有些奇怪地望了大麦一眼,随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正走过来的顾言。
知道大麦估计是社恐又犯了,初步整理好自己心情的她这时候就很开朗。
和还没走到身边的顾言对上了眼,她便笑着打招呼道:“顾老师好,我们都是有风小院的租客。”
“我是娜娜,躲在我后头的这个……是大麦。”
说完,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会,她再度道:“昨天的事谢总跟我说了……谢谢。”
“应该做的,你们也别跟我客气了,我是谢总的朋友,你们也是谢总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还是朋友,叫我顾言就行。”
不知道她是在说昨天大家走到一半返程的事,还是看到下雨去找谢之遥让人劝她回来的事。
顾言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笑着也跟两人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