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兄,是发生了什么吗?”
“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局势怎么变得如此严峻了?”
王雄闻言,与豆卢翎相视一眼,无声交换意见后,率先开口提出了疑惑。
王雄也好,豆卢翎也罢,亦或者是在场其他人,都不明白这才过了没多久,怎么就上升到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有这么夸张吗?
陈宴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沉声反问道:“王兄,你觉得我像是在说笑?”
“在危言耸听吗?”
那神色之中,罕见地出现了严肃之态。
“不像....”
王雄直勾勾地盯着陈宴,缓缓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
顿了顿,又继续道:“但那区区惊鸿会匪患,也不至于突然这般危急了吧?”
豆卢翎亦是点点头,无声表示赞同。
他们对陈宴的话,将信将疑.....
因为着实联想不到,在什么状况下,局势能恶化到威胁安危的地步.....
惊鸿会匪患乌合之众,不足为虑,泾州刺史之死,也牵扯不到自已的身上。
那又能是什么呢?
陈宴淡然一笑,指节轻敲桌面,意味深长道:“倘若惊鸿会匪患,加上泾州那些世家,以及泾州兵呢?”
他的语速并不快,足以令在场每一个人听清....
“什么?!”
豆卢翎猛地一怔,瞪大了双眼,声音中充斥着难以置信。
“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雄攥紧了拳头,愕然地望着陈宴,惊诧道。
那一刻,原本还将信将疑的众人,陡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区区一个惊鸿会匪患,疥癣之疾,的确是不足为虑。
可一旦加上了泾州世家,还有泾州兵,那就是内忧外患的大问题了!
如果这个假设是真的,那他们就是入了狼窝,就带进安定城的这点人马,还不够人家吃的.....
“字面意思。”陈宴将面前众人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再次缓缓吐出四个字。
“如果泾州世家,泾州兵,与惊鸿会里应外合.....”
贺若敦喃喃自语,在脑中推演着局势,却猛地顿住了,再也说不下去。
因为他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三者联合的结果,细思极恐,有兵有粮有内应有外援....
板上钉钉的死无葬身之地!
“陈兄,旁的就无需多言了,我相信明镜司的消息渠道....”
王雄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已镇定下来,看向陈宴,沉声道:“你就直接告诉我们,要我们做什么吧!”
王雄很清楚,陈宴或许有夸大其词的可能,但没有在这种事情上,骗他们的理由.....
而且,陈宴的手中,还握有朱雀卫,能刺探到他们难以获悉的讯息。
“嗯。”
豆卢翎眉头紧蹙,在心中迅速做出决断后,朝陈宴抱拳,朗声道:“我豆卢翎遵陈兄命令行事!”
没有任何犹豫,果断选择相信。
惊鸿会能屡剿不灭,说与泾州世家没有关系,他是不相信的....
有了两人的率先站队,其他人亦是紧随其后表态。
陈宴对这顺利的推进,并不意外,这些被精心培养的世家子弟都是聪明人,拎得清局势,嘴角微微上扬,开口道:“诸位皆是出身武将世家,令尊亦是我大周能征善战的将军.....”
“想必自幼耳濡目染之下,家学渊源不会差吧?”
言语之中,满是意味深长。
“陈兄放心....”
豆卢翎敏锐地听出了弦外之音,昂首道:“我等兵书了然于胸,弓马娴熟!”
王雄等人连连点头,俨然一副自信的模样。
武将世家的家学渊源是什么?
自然只能是,行军打仗的本事了....
而身为嫡子的他们,那是从小被调教的,父亲在这方面极其严格!
“要控制泾州,就得先控制泾州军权....”
“而且宜早不宜迟!”
陈宴淡然一笑,左手撑在桌面上,直入主题道。
顿了顿,又继续道:“我准备于明日,抽调泾州兵中身强体壮的精锐,分成六部,由你六人各自统领一军!”
显而易见,陈宴着手破局的第一步,就是要拆了泾州的暴力机器!
再抽其精锐,由自已人掌控,杜绝兵匪联合的可能性....
而且,他有节制泾州军政之权,并以出兵剿匪的名义整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名正言顺的!
“好。”
“我王雄绝不会,辜负陈兄的信任!”
王雄拱了拱手,朗声应道。
“我豆卢翎也是!”豆卢翎两眼放光,附和道。
寇洛,贺若敦,封孝琰,梁士彦等开府将军之子,亦是迫不及待表态。
原因无他,终于能够独自掌军,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
陈宴的目光扫向了,右手边上的贺拔乐,吩咐道:“剩下的老弱残兵,就由你来统领了!”
“是,属下遵命!”
贺拔乐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接受了命令。
更没有因为,没分到精锐而不满。
他是跟随秦州戡乱的部将,比谁都清楚,在陈宴大人手下,领老弱残兵也是能建功立业的。
“诸位,掌军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打乱原有建制.....”
陈宴眨了眨眼,叮嘱道:“并将自已的亲信私兵为骨干!”
打乱原有建制,就是为了兵不识将,将不识兵....
或许会暂时降低战斗力。
但却能够确保掌控力,不会被内鬼反噬,使麾下兵士脱离掌控作乱。
“明白。”x6
王雄等人颔首,齐声应道。
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早已各自有了规划蓝图.....
陈宴轻拍额头,好似后知后觉道:“我差点忘了,诸位的父亲,都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
顿了顿,又继续道:“陈某也正好瞧瞧,祖父昔年麾下大将,哪一位的统兵征战之法,最为独到!”
“那陈兄就拭目以待吧!”
豆卢翎闻言,余光瞥了眼众人,开口道。
神态之中,颇有要一较高下之意。
王雄等人亦是不遑多让。
“阿兄这手高啊!”
“用父辈与家族荣誉裹挟挑唆,不怕他们不卖力!”
目睹这一幕的宇文泽,叹为观止,心中暗道。
君不见王雄等人,在他阿兄那句话后,看对方的眼睛里,火星子都快出来了。
毕竟,身为二代,尤其是嫡子,都想证明自已,更不敢辱没了父辈的威名,不然真就丢人丢大发了.....
但宇文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陈宴这巧妙的操作,不仅是为了激出他们的好胜心,以相互竞争,使其有主观能动性,提升战力,避免出工不出力的状况。
还是为了分化瓦解,杜绝后院起火的可能性!
对这六位老爷子旧部之子,并没有完全的信任,细节地又防了一手。
“那我就等着为诸位请功了!”
目的达成的陈宴,起身抱拳,朗声大笑道。
旋即,拿到陈宴统兵手书的六人,快步离开了房间,只剩下了还未收到任务的宇文泽。
他有些摩拳擦掌,问道:“阿兄,不知需要我做些什么?”
俨然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阿泽,上次我在秦州筹备葬礼的流程,你应该没忘吧?”陈宴淡然一笑,问道。
顿了顿,又继续道:“这一次就由你,来为泾州刺史明大人....发丧!”
宇文泽愣了愣,不明所以,疑惑道:“阿兄,白日里封锁明刺史的死讯,不就是为了避免泾州动荡吗?”
“为何突然之间,就要发丧了?”
陈宴眸中闪过一抹玩味,似笑非笑,一字一顿回道:“因为明少遐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