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你这是怎么了?”
宇文泽目睹这一幕,握着陈宴的手,关切地问道。
这状况太过反常了.....
无论是在秦州,还是泾州之时,哪怕局势再危急,阿兄都站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他还从未见过,自家阿兄如此失态过!
“没事....没事!”
陈宴收回思绪,深吸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安抚担心自已的宇文泽。
只是历史重叠的恐惧感,依旧还并未消退....
杨与独孤,两个结合在一起异常可怖的姓氏....
朱异见陈宴的情绪平复下来后,再次详细重复道:“少爷,是杨钦大将军嫡长子杨恭,即将要迎娶独孤老柱国的第七女,独孤弥罗!”
顿了顿,又继续道:“婚期定在了七日后!”
杨钦,大周十二大将军之一,武力超群,兵法绝伦。
就在这时,百姓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飘荡传入了耳中:
“杨少将军与独孤小姐,郎才女貌,当真是天作之合!”
“谁说不是呢?”
“而且,独孤老柱国说了,在大婚当日,要全长安布粥,让全城百姓一起同乐!”
“那真是太好了!”
“到时定要去沾沾喜气!”
......
百姓的脸上,满是祝福之色。
但其实他们在乎的,并不是哪家成亲,哪家联姻,而是全城布粥这一举动.....
每个寻常百姓都能从中获利。
“游显,赫连!”
陈宴彻底平静下来,双眸中透着理智,与一丝难以察觉的偏激,开口喊道。
“在。”
二人应声走出,朝陈宴抱拳,等候命令。
“你们带人各自先行返回....”
陈宴斜了眼依旧议论得起劲的人群,抬手轻挥,吩咐道。
“遵命。”
游显与赫连识并未犹豫,当即领着各自麾下的绣衣使者与府兵,迅速离去。
陈宴转头,看向边上宇文泽,又继续道:“阿泽,咱们走!”
“阿兄,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宇文泽不明所以,疑惑道。
现在的他,真是一头雾水.....
看不懂自家阿兄的反应,更不明白接下来的目的地是哪儿.....
“你家,晋王府!”
陈宴翻身上马,“驾!”
宇文泽、朱异、红叶、刘穆之等人见状,紧随其后追赶。
~~~~
沉香袅袅,夜色如墨。
晋王府。
书房。
玄色锦缎软帘半掩,宇文沪坐在紫檀木榻上,膝头摊开一卷泛黄古籍。
青铜博山炉中升起青烟,在壁灯昏黄的光晕里缭绕,将他的身影映在素白的纱帐上,忽明忽暗,恍若鬼魅。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书页,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却难掩指腹上因常年握剑而留下的薄茧。
烛火突然晃动,宇文沪抬眸,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窗外。
晚风掠过竹林,发出沙沙轻响。
忽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们被轻轻推开,王府亲卫躬身而入:“大冢宰,陈掌镜使与世子求见!”
“阿宴这就来了?”
宇文沪闻言,徐徐将书页合上,开口道:“让他们进来吧!”
亲卫颔首,领命而去。
片刻后,两道年轻人影出现在书房之中,宇文沪的面前。
“臣下见过大冢宰!”陈宴躬身抱拳,朗声道。
“孩儿见过父亲!”宇文泽亦是同时恭敬行礼。
“免礼吧!”
宇文沪嘴角含笑,目光柔和地打量着二人,皮肤黝黑了些,也更精壮了,最终停留在陈宴的身上,问道:“阿宴,不是让你回来后,先行回府歇息吗?”
“怎的如此着急就过来了?”
由于考虑到阿宴从泾州返回长安,舟车劳顿的缘故,宇文沪特地命人告知他不必着急拜见....
都是自家人,晚一日前来也无妨。
结果这孩子,还是急吼吼的过来了....
陈宴听到这话,呼出一口浊气,欲言又止道:“大冢宰,臣下原本真是打算,在街边上闲逛,边慢悠悠回府的,但.....”
陈宴如今已经过了,上赶着表忠心的阶段,再加上大冢宰爸爸的体恤,他真准备在朱雀大街上闲逛,回府后再与澹台明月、萧芷晴,探讨人生,一诉相思之苦.....
不过,计划终究是赶不上变化。
“哦?”
宇文泽略作思索,笑问道:“是你进城之后,听到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
他很好奇是什么,让阿宴改变了主意,还来得这么久,连衣衫都未曾来得及换.....
“正是。”陈宴颔首,应道。
“还真是第一次见你这副模样.....”
宇文沪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宴,转动着玉扳指,抬了抬手:“说来听听!”
目睹了全程的宇文泽,也是第一次见他阿兄这样,而且还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就是听到两家结亲吗?
联姻之事,再寻常不过了,那又咋了?
陈宴抬头,对上宇文沪的目光,沉声问道:“大冢宰,独孤家与杨家是否,要在七日后,举行大婚?”
“你也听说了?”
“确有此事!”
宇文沪眉头微挑,回道。
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继续道:“不过,要举行大婚的,也不止他们两家.....”
得到肯定答复的陈宴,只觉脊背发寒,并未仔细听后面半句,几乎是脱口而出:“大冢宰,杨钦本就是独孤昭的老部下,这再让他们结成儿女亲家,亲上加亲.....”
“那杨与独孤真就,彻底是一家了!”
那一刻,陈宴疑惑极了。
他不明白,大冢宰爸爸难道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危害?
精通帝王心术的大冢宰爸爸,又怎会同意呢?
“本王知晓。”
宇文泽闻言,停下转动的玉扳指,眸中闪过一抹阴鸷,沉声道:“只是独孤昭那老匹夫,直接进宫请了陛下的旨意赐婚.....”
“木已成舟,本王知晓之时,再想阻挠已经来不及了!”
尽管小皇帝是傀儡,是他的提线木偶,但终归明面上,代表的是大周,是宇文氏.....
一旦出尔反尔,动摇的是皇权威信!
宇文沪出于大局考虑,斟酌再三后,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大冢宰,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让这两家顺利结亲!”陈宴昂首,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一字一顿道。
“可现在已成定局....”
宇文沪指尖轻点额间,摇摇头,“全长安都已知晓了!”
身为大周朝堂的掌舵人,宇文沪又怎会不清楚其中危害?
但这就是独孤昭的聪明之处.....
闹得满城皆知,做成既定事实,避免被横加阻拦。
“臣下明白....”
陈宴点头,他理解大冢宰爸爸的难处,躬身抱拳,郑重道:“大冢宰,将此事全权交予臣下处置如何?”
宇文沪听到这话,意味深长地瞅了陈宴一眼,答允道:“好。”
以前都是他安排任务,头次见阿宴上赶着主动揽活的.....
“大冢宰放心....”
陈宴嘴角微微上扬,眸中闪过一抹狠厉,承诺道:“臣下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无论杨钦是不是杨忠,杨恭是不是普六茹坚,独孤弥罗又是不是独孤伽罗,都不可能让他们顺利成婚.....
更不可能让他们活下去!
否则,身为大冢宰头号走狗的陈某人,日后绝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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