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源小小芥 作品

第210章 开国皇女42

又是良久的沉默。

她眼睛看着地板,手指却固执捻着车帘边缘,不肯落下。

他后退一步,声音沉闷,“不了,你好好休息。”

说罢主动退出她的视野。

她紧咬下唇,神色很是受伤和难堪。

马车内很快归于寂静。

仲鸿纵身跃上树梢,待确认她已睡熟后,又悄然落回地面,如往常般倚着车轮守夜。

这些日子他始终如此——让她以为自己在树上安眠,实则寸步不离地守护着这方车厢。

“啊!”

马车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还有女子的惊呼声。

他瞬间睁眼,拿起手心的刀飞速上马车,掀开帘子。

入目的是女子吃痛揉着手肘,素白的中衣袖子褶皱,露出白嫩的胳膊,此刻肘关节仅仅是泛红,就格外醒目。

她疼得眼眶红红,察觉他到来,抬眸委屈看向他。

摔下来了。

马车是他特意选的——车榻宽三尺,这些日子她从未跌落过。

仲鸿看透了她的伎俩,没再动一步。

她有些无措,就那么可怜看着他。

直到她颤颤巍巍伸出手心,赫然是擦伤导致的破皮流血。

他终于深深叹了口气,搁下长刀钻进车厢。

原本对她还算宽阔的车厢,在男人入侵后,瞬间变得逼仄,空气都变得稀薄,呼吸困难。

又或者说是因为心跳太快,导致忘了如何呼吸。

他从箱子里拿出金疮药和绷带,随着包扎的动作,他粗粝的指腹偶尔擦过她细嫩的肌肤。

两人同时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心中有些发麻,那一夜的记忆席卷而来,车厢内氛围变得暧昧古怪。

就在他准备退开时,一只柔荑突然捏住他的后脖,仿佛捏住了命脉。

“睡里面吧。”

“这对你……”名誉有损。

她胳膊突然缠上他的脖颈,幽香几乎要将他的五感全部包围,直达心底。

她又说了一次——“留下。”

这次不再委婉,有种命令的语气。

他眼神瞬间变了,压抑又隐忍,裸露的肌肤上青筋暴起。

最终他安静地屈膝坐在榻边,长腿蜷曲在狭窄的地板上。

仲鸿其实不算很闷的人,但是在她面前,他总是闷葫芦一般。

又或者说不敢和她说话,心中本就有愧,如今还逐渐变质……

夜色渐浓。

马车外传来马匹踏地的声音,飞速靠近。

仲鸿以为又是匪徒,瞬间掀帘拿起铎芒刀。

火把光芒围绕下,他径直对上了师弟渐渐冰冷的双眼。

他依旧是一袭月白华服,月光打在他精致的眉眼间,清冷皎洁,此刻看着从马车里走出的师哥,嘴角向下,表情从喜悦变成阴戾。

仲鸿冷静走下马车,“她睡下不久。”

不要吵醒她。

齐华眼神扫了他一眼,拳头紧握,最后压下心中翻滚的阴暗,翻身下马。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正要上马车,肩膀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按住,“你还要给她下失魂汤?”

“与你何干?”齐华语气都是压抑的怒火。

仲鸿咬紧牙关,“她如今身体很虚弱,你可知再这样下去,她活不了几年。”

“那又如何?”齐华反唇相讥,大力拍开男人的手,掐住他的脖子用力收紧,“师兄,你管的太宽了。”

仲鸿面色未变,反应迅速捏住他的手腕。

两人之间的硝烟一触即发。

“你在说谎,当初你竟然愿意放弃自己的命让她活,就说明你不可能看着她死……”

仲鸿脑子是没齐华聪明,但是不代表他蠢,此刻看着师弟的眼睛,一字一句询问,“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把她从王都劫持到齐都,只是因为心有不甘?”

“我说了,和你没有关系!”齐华手指间银针飞出,被刀刃挡住打飞,两人瞬间拉开距离。

跟随而来的士兵纷纷拔出武器,将仲鸿围住。

齐华鼻尖微动,看向他的背后,“你受伤了?在背上。”

他语气变得肯定,想到什么后,脸色彻底落下。

“师兄,接下来的路不需要你了,回断山吧……”他皮笑肉不笑,“这是师弟念在往日情分——给你的最后忠告。”

仲鸿拔出刀身,挺立在他面前,挡住马车,“我不想和你动手。

“今夜过后她就会恢复记忆,如果她愿意跟你回齐都,我自然离开,但是她若是不愿意……我会送她回王都。”

说是这样说,但两人心知肚明——她一定会选择离开。

齐华看着不过几日,就转换阵地了的师兄,竟然毫无意外,冷笑连连,最后抬起手,指节微勾,眼神冰冷无情,“抓住他……”

“留口气就行。”

夜很长,又似乎很短。

马车里岁月静好,无知无觉。

外面血腥布满天地,哪里都是血。

中间的男人一柄刀,护了她那么多天,这一夜,彻底被血液染红。

再坚持久一点。

只要等她恢复记忆,她就能驱使阴兵自救……

坚持一会儿……

天边逐渐泛白。

齐华神色慢慢变得焦躁不安,死死盯着拦着他的男人。

被背叛的滋味在胸口堆积。

为什么……为什么他也要跟他抢人。

沙哑的嗓音响起,“一起上……”

“生死不论。”

原本束手束脚的死侍瞬间杀招尽显。

在清晨朦胧交接时,一股清香走入马车。

关雎雎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抱起来,口中一股药味弥漫。

“嗯……”她下意识抗拒。

男人喂她的动作一滞,紧接着,她的后脑被按住,一个略微凶横的吻堵住她的呼吸。

她被迫张唇,将他喂来的东西尽数吞下。

齐华松开了她的嫩唇,强忍着心底的欲望,将她横抱出来。

仲鸿如今已经看不出死活,被人死死按在地上,浑身是伤口和血。

即使这样,在看到他抱着人出来时,挣扎要起来。

“丢回断山。”

……

关雎雎从柔软的兽毛毯里苏醒时,脑袋还在发懵,看着奢华无比的车厢,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兄长……”她下意识朝外轻唤,嗓音还带着初醒的绵软,“我饿了……”

锦缎车帘倏地被掀起,齐华修长的身影逆光而立。

他手中托着的青瓷碗里,莲子羹正氤氲着甜香。

见她醒来,男人眼底漾开温柔涟漪,单膝跪在榻前。

她愣愣看着他。

“睡得好么?”他伸手想抚她发顶,却在触及的刹那被她偏头避开。

空气骤然凝固。

他唇角仍噙着笑,眼底却浮现冰川般的寒意:“娘子怎么了?几日不见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