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源小小芥 作品

第215章 开国皇女47

太女归都,举国皆欢。

夏季的蝉鸣声在荷塘池里喧嚣,阕王宫的湖边小亭,依旧是一袭白衣,男子安静垂钓,听着路过的宫人欢快议论今日的大婚。

欧阳邝是她亲自选的驸马。

绿意浓色褪去,一见到男子,原本说话的宫人瞬间噤声,弯着腰脚步匆匆离去。

铁甲碰撞声由远及近,仲鸿踏着石阶走进凉亭,“日日在此枯坐,她也不会来看你。”

“师兄。”齐华手指摩挲着鱼竿,浮漂在粉荷间轻轻荡漾。

仲鸿一撩衣袍,在凉亭石凳上坐下,目光扫过满池摇曳的荷影:“师父病重,我向殿下求了情,允你回去探望。”

齐华握竿的手微微一紧,下颌线条绷得冷硬:“她肯放我走?”

“嗯。”

鱼线倏地一颤,惊散了即将咬钩的锦鲤。

齐华垂眸盯着水面涟漪,嗓音沙哑:“代价是什么?”

“余生都是阕朝的将军。”

“呵……”他低笑,“纵无此诺,以师兄的性子,也会为她肝脑涂地吧。”

齐华了解仲鸿,性格刚毅正直,一旦与关雎雎有了羁绊,便注定此生难逃。

说来二人关系一直都很微妙。

有仇是必然的,毕竟当初仲鸿差点死在齐华手里。

但自小深厚的情谊也是真的。

不然凭着齐华的手段,在发现有人敢触碰关雎雎时,就会杀了那人。

传完话,仲鸿起身欲离开,却在转身时顿住,“你曾跟我说过——世间的情爱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虚与委蛇,从无真心……”

“你想说什么?”齐华打断他。

“若她当真失忆,你会如何?”

“她要救阕朝,我便替她救。失魂汤终有失效之日……”齐华看着再次被吸引而来的锦鲤,手腕微抬,又惊走了。

“但若她醒来时,见到海晏河清的江山……或许会愿意留下。”

仲鸿从不知道,他打了的这个算盘。

或者说,他自己也知道不能给她多喝失魂汤,总有一天会亲自断掉。

“所以你现在还觉得情爱不过棋局博弈?”

“……她让你来问的?”齐华反问。

“收复齐国太顺利了,她担心你使诈。”

远处喜乐声隐隐传来,齐华忽地轻笑,鎏金发冠下的碎发随风晃动,“那便告诉她——这是公子华送她的……新婚贺礼。”

“……”仲鸿揉了揉眉心。

这样会让她更担心吧。

……

“殿下洞房花烛夜”欧阳邝抱着女子的腰肢,就开始耍赖,不让她离开,“良宵苦短的,和那些人喝酒做什么,咱们做些有趣的事……”

关雎雎手掌抵住他的脸,将他无情推开。

“别闹,大臣还在等我们。”

“你不去谁敢多说。”

“欧阳邝!”她故作生气。

“不应该叫夫君吗?”他瞬间不满看向她,“你叫了姓齐的多少声夫君,以后我要听更多!”

她眼里划过无语,“真要叫,也该是驸马。”

“不行!就叫夫君!”他据理力争。

“不……”她的唇被用力堵住。

朱红宫门最终纹丝未动。

外头候着的侍从听见里头金钗坠地的脆响,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退到廊下。

阕王与王后得到消息,相视一笑,举杯向满座宾客致意,所有人瞬间明白——太女殿下今夜是出不来了。

底下仲鸿沉默地饮尽杯中酒,酒液被倒满,晃荡的水面倒映着他脸上那道疤。

千里之外,冉野在边境小镇独倚栏杆,对着王城方向举起酒杯,楼下的冉柔拍着蚊子,一脸无奈。

冷宫深处的凉亭里,齐华垂钓在深夜,提着空鱼筐离开,那桌驸马送来的喜宴分毫未动,在风中慢慢变冷。

齐华马车离开王都那日,除了仲鸿无人相送。

本以为从此江湖两别,再无交集。

然而,当王后病重,太医院束手无策时,一袭白衣的男子悄然出现在太女府门前。

“师弟是江湖盛传的鬼医圣手。”仲鸿跟在她身后,看着门外的师弟,解释。

“如今只有他能救王后了。”

几年不见,他依旧如初见时那般,温润如玉,清冷疏离。

唯有在看到她时,眼中的光才发生变化。

关雎雎淡淡道,“带他去王宫。”

男子抬眸,视线与她短暂相接,随即沉默地跟随侍从离开。

袖中的手指悄然攥紧,才勉强压下重逢时翻涌的情绪。

她仍偏爱红色,金线勾勒的华服衬得她愈发矜贵,举手投足间皆是天家威仪。

一路向王宫行去,她的身影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深夜,替王后看完病,离开王宫,太女府的马车已经在那里等候。

齐华愣住。

但很快,顺从走了上去。

里面没人。

他眉眼间闪过失落。

下人一路带着他,去了孤霜小院。

他进入院子,看着盛开的婆娑花树下的女子,脚步凝固在原地。

“拜见殿下。”他缓缓走到她面前,跪下叩首。

宽大的白色袖袍,沾染地上的尘灰,扫过落叶。

“母后如何?”

“王后身体是多年暗疾沉积,草民用了天山雪莲吊住她的命,后续慢慢调养便好。”

“天山雪莲?”她眼神微变,终于施舍了个眼神给他,“这些年寻不到你,原是去了极北之境。”

齐华猛地抬首,“你……”

“寻过我。”

“不然呢,让你在外面自由自在的,暗戳戳复仇,给本宫使绊子?”

齐华听她这副语气,坦然一笑,缓缓起身,坐在她面前,将袖口中的木盒拿出来,推到她面前。

“雪莲世间罕见,王后只受的住一瓣,剩下的给你。”

关雎雎蹙眉,“什么意思?”

“丹田可以修复,雪莲是药引。”他嗓音清冽,如寒潭落雪。

她挑眉,双臂环抱胸前,“当年是本宫自愿以身入局,就算没内力,有阴兵在,世间也无人伤的了本宫。”

“我知道。”他垂眸,袖中手指蜷紧又松开,“只是……想弥补。”

她扫了一眼木盒,伸手去接,却被他按住。

“嗯?”她眸光骤冷。

“修复之法是我所创,只能由我亲自施治。”他声音有些紧张。

“你?”她眼神中都是不信任。

他喉间发苦,却没有松手。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治疗法子很繁琐,就算告诉其他人,他也是不放心。

“那算了。”她竟然直接把东西推回去,“你若是下毒,本宫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会!”他声音失了平静,骤然扣住她退回去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