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兄当真是……”
观景台上,尉千山动了两下嘴唇,一时间竟是不知要说什么好,整个人都是愣在那里,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妖孽,妖孽,真就是个妖孽啊!
那石碑立在太虚玄门千多年,这千年来,不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触碰石碑,测试悟性,或是被玄门收为弟子,或是遗憾落寞离开。
但千年时光里,能让四字亮起者已是少之又少,每一位皆是不出世的绝世天骄。
而能让整座石碑大方光明,甚至……甚至都让整座石碑产生裂痕,那简直是不可理喻!
圣祖言其有绝圣之姿,莫不是宁兄他……他真有可能成就绝圣之身?
不管其是否成功,恐怕他都是这千年来,最靠近绝圣的其中一人。
尤其是他还如此年轻,恐怕接下来,不知有多少人会将其关注。
“还好还好,宁兄是道宗圣子。”尉千山一阵唏嘘,感慨万千。
他的意思是,宁易是道宗圣子,未来很大可能会成为道宗宗主,与这帝都政治的波谲云诡,是不需要涉入过深的。
宁易与皇帝如此亲近,若是他真有一天成就大伟业,那整个大周朝廷都要乱套。
但其未来若是道宗宗主,身为圣地之主,到反而不会介入太多。
当然,这也是尉千山心中所想,宁易是否真能成就绝圣,那还是太遥远了,他如今只不过就是法相宗师。
千年来,无一人修成绝圣,就可知其难度如何。
“师兄还是这么厉害,这么神秘,让人总以为了解了他,却发现,那只是他的冰山一角,师兄真正的能力,依然不止于此。”洛青婵昂起天鹅般的脖颈,神态有些小小骄傲。
可是我最先发现师兄才华的!
就在那武道山上,所有人都不理会师兄时,只有我知道,师兄有着怎样的惊才绝艳。
听到洛青婵口中轻语,尉千山心中一动,不着痕迹的望了这位公主一眼。
能不能破坏两人的关系,甚至是让这位公主嫁了人,让宁易与皇室关系远一些?
念头刚起,尉千山就是连忙摇头。
这只是习惯性的以家族兴衰为出发点进行的思考。
但如果真的这么做,不被发现还好,若被发现,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平白得罪这么一位绝世天骄,那真是太不值得。
“不过我们尉家不这么做,其他世家就没准了,陛下那个人看似雄才大略,但据父亲说法,还是目光短浅了些,不足为惧,除非圣祖亲自下场。”尉千山低语一声。
另一边,宁易正在盘点自己收获。
刚才在石碑中,与道首的一缕神念交融修行,让宁易也是得了巨大好处。
他的神脉又是多开启了一条,从十条变成了十一条!
武道修行三大根基,理论上难度是一样的。
然而实际上,神脉修行才是最困难的!
只因绝大部分功法,都是注重念头与窍穴,在于‘精’与‘气’,唯有这修‘神’的功法,少之又少。
其中又以太虚玄门的《太虚玄经》最是神秘莫测,也是唯一一部被证明,能够将十二道神脉全部修成的功法。
而这一次与绝圣神念的莫名其妙修行,让宁易竟然又开启了一道神脉,只差一条神脉,就另有一道根基圆满了!
这收获也太大了!
宁易一阵眼热,若是自己能够观摩太虚玄门的功法……不对,光是功法可能不行,必须要观摩太虚玄门的绝圣神兵才可以。
或许自己就能借此,让神脉畅通,根基再次圆满。
宁易压下浮动的心思。
绝圣神兵是圣地的根本,那可不是谁都能观摩的。
观摩可不是看一眼就行,就像是在‘九五楼’中,宁易是盯了九鼎乾坤很久,才是得了其中秘密,领悟所含大道。
在阴阳道宗,可能是天衍阳枢其实残缺不全,才是看了一眼就成功。
但也因此,观摩天衍阳枢只是让宁易领悟功法,却没有完成武道根基,甚为遗憾。
这时,有一道童气喘吁吁的从观门跑出,见到宁易连忙躬身行礼:“圣子,元君让你去观内见她。”
此话一出,周围反而一片平静,众人皆是认为理所当然。
刚才所发生的事,过于惊世骇俗,元君让宁易去见她,顺理成章。
宁易表面淡定,内心实则忐忑。
难道是这里人多,元君不好出手把自己给干掉,所以才是让自己入内,找个由头直接把自己拍死?
人家是绝圣,就算自己是道宗圣子又如何,拍死了就拍死了,根本无人敢说什么。
此一去,前路艰难啊!
这是鸿门宴!
但若拒绝直接跑更不可能,他已经没有选择。
宁易拱了拱手道:“还请这位道童带路。”
“圣子,请将玉牌交予我。”道童又是作揖行礼。
宁易将元和帝给予他的玉牌拿出,那道童接过也不检查,说道:“圣子跟我来。”
语毕,道童又和温广陵等几位玄门的师兄弟师姐妹见过,走在前面,带着宁易入了观内。
进入观前,宁易以神念传音,告知洛青婵让她不要等候。
这一次去见道门第一人,不能说是凶多吉少,但他会在太虚玄门待多久宁易也不清楚。
走在道童身后,两人都是不言不语。
宁易看向这座天下第一圣地,与想象中不同,这里相当的平凡,那些建筑看起来都很有年头,保养的倒是极好,但和奢华绝对不沾边,给人的感觉就是历史的厚重与肃穆。
阴阳道宗已经是比较低调的圣地宗门,除了通天峰立于天上,通天大殿恢弘壮丽外,其余的几峰反而贴近自然,没有那么多的壮丽宫殿群。
哪怕是曾经陈深所在的苍梧峰,也是树木林立,幽居雅致。
而这太虚玄门,若不是占地甚广,建筑繁多,其整体看起来甚至和普通道观一样,没有那么多的武道神秘。
宁易跟在道童身后,一边观赏玄门风景,一边思索刚才之事。
他到不是对刚才神念交融有所怀念,而是刚才那神念交缠之时,宁易发现了很奇怪的一点。
那道神念,与自己配合的太默契了。
之前因为心中恐惧,没有思索到这些,但此时心情平复下来,反而让宁易觉得哪里不对。
自己与玄女交融默契,那是双方都修行过上古情宗的功法。
但是那位道首又为何也如此默契?难不成她也修行过上古情宗的功法?
也没准,道门第一人活了这么多年,她应是亲眼见证上古情宗覆灭,修没修过那功法不一定,但是她很大的可能看过,才会在自己功法自动运转时,她也配合自己。
面前的道童应该只是外表看着像道童,但年纪应不小,他实力不弱,步伐很快。
以这白云山的高度与险峻,若是普通人,光是登山就不知道几个时辰。
两人都是武道修者,登山如履平地,大概两炷香时间后,他们来到了白云山顶。
山顶雾气缭绕,阳光照射而下,金光璀璨,如同将整个山峰镀金。
在这不知几千米海拔的高度上,花朵繁盛,争奇斗艳,还能见到许多不应看到的昆虫蝴蝶,于花丛中飘舞,更有如镜的湖水,反照人心,若一片仙家盛景。
就在这美景中,有一普通道观倏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宁易心下一紧,他刚才根本就没看到这道观,直到接近,它才是突然出现!
就仿佛那位道首所静修的地方,根本就不在这片大地,而是在另一世界一样。
道童来到观前,握住把手敲了敲门,恭声道:“元君,道宗圣子宁易已经到了。”
观内没有声音传出,只有那道很有年头的木门,无风自动敞开。
道童让开道路,躬身道:“圣子请进!”
宁易深吸口气,对道童点了点头,微微垂首踏过门槛。
额,刚才自己是左脚踏的还是右脚踏的?
会不会那位道首以我踏错脚为借口,刚一进门就把我拍死?
宁易心里自己给自己打趣,努力放平心绪。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真是一间很普通的道观,与圣祖修行所在的‘九五楼’,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踏入其中,宁易就感到有无法形容的气息将自己包裹,那山、那屋、那砖、那瓦,每一个极其简单的物件,都透着和谐自然,如它们本就属于这天地一般。
这是不可能的,这些都是人为造物,在怎样巧夺天工,也不及大自然鬼斧神工。
但踏入这里,宁易就是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形成,没有一丝人为雕刻痕迹,感受与肉眼所见全然不同,反而让人心生矛盾的暴躁。
尤其是,这里每一寸物件,有一种朦胧之美,宁易无法理解这种美,他脑海中甚至一片迷蒙混乱,绞尽脑汁,都是无法用自己的言语去形容。
他只能用一个字来代替,那就是‘美’!
宁易低着头,走进了道观的最深处。
其眼角余光,看到了一张蒲团,以及同样朴素的道服一角。
“宁易见过元君!”
宁易神念之中似有所警惕,让他不要抬头,只是躬身行礼。
但事与愿违,蒲团上传来一道如春日和煦之风,又如冬日凛冽的奇妙嗓音传来:
“既见本座,为何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