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镇,是血字规定的第二场葬礼所在地。
见状,入境者们赶紧和村长及丁家人告别,抬着工具箱,匆匆赶往村口。
他们前脚刚到,
后脚就有一辆面包车出现,司机从驾驶座探出脑袋,朝他们喊:
“几位是云岭送葬人吗?
我是水镇任家的,来接各位!”
不用说,这次第二场葬礼的npc。
入境者们连忙回应说,他们就是云岭送葬人。
司机赶紧下车打开后备箱,让他们把工具箱放进去,
随后便发动车子,拉着一行人,往水镇跑去。
路上,司机自我介绍说叫任可。
徐老师坐在副驾驶座上,习惯性开始向他打探水镇这次葬礼的情况。
入境者们本以为,
和丁老太一样,水镇这次葬礼肯定也是葬礼的主角,也就是死者,闹出什么幺蛾子,无法下葬,
才请他们这帮“专业”人士出马。
但任可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叫所有人深感意外。
任可先跟他们说了下死者的情况。
这次的死者,是个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是任可哥哥的女儿,名叫任小凌。
任小凌父亲,也就是任可的哥哥,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因为意外去世了。
她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至今。
任小凌今年大专毕业,任可托关系,给她在水镇当地一家小公司找了份工作。
原本准备这周去上班的,
结果就出了事。
就在上个周一,任小凌和初中同学,一个叫南雪的女孩,一起出去玩。
当时,南雪开着借来的车,带着任小凌一起前往镇郊一个景点游玩。
半道上,
在经过一个拐弯路段时,
她们的车和一辆开得飞快的工程车撞在一起。
南雪一看形势不对,本能打方向盘躲避。
最终,她只是轻微脑震荡,陷入短暂昏迷。
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任小凌,因为没系安全带,从破碎的前挡风玻璃口飞了出去,被工程车压了个正着。
任小凌当场死亡。
任母得知消息后哭得死去活来,还跑到南家大闹了一场,
指责如果不是南雪驾车不慎,关键时刻只顾着自己避险,她的女儿也不会死得这么惨。
但事已至此,不管任母怎么哭闹,人死不能复生。
最后,她还是强撑着精神,为女儿举办葬礼。
按照当地习俗,人死后要停灵三天,才能出殡下葬。
上周末是停灵第一天。
任母跪坐在女儿灵床前正哭得死去活来,
忽然有人走过来,一把扯掉了供桌上的遗像!
任母大惊,抬头一看,
发现扯掉遗像的不是别人,
居然就是连累女儿出事的南雪!
南雪头上还缠着纱布。
车祸后,她昏迷了一段时间,听说也才刚刚苏醒。
任母气得浑身发抖,以为是南雪醒来后听说她去家里闹过,为了报复,才特意跑过来扯掉小凌的遗像。
她正想扑上去,与南雪拼个你死我活。
谁知,南雪转过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委屈道:
“妈,我还没死呢,
你给谁办葬礼?”
任母第一反应是南雪出车祸,撞坏脑子了,
但很快就觉得不对。
南雪经常来她家里玩,她对其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但此刻,南雪嘴里发出的却并不是她原来的声音,
而是与任小凌一模一样的声音!
任母愣在原地,怀疑南雪故意模仿女儿声音来戏弄她。
但接着,南雪又说了好几件事情,
都是任小凌小时候的事,很少有外人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如此详细。
任母惊呆了,连忙叫来任可。
任可也诧异万分,不知所措下,联系了南雪的父母。
可是南雪死活不肯跟南家夫妻回去,非说自己就是任小凌,
还不断说,她没死,真正死的是南雪……
但光凭南雪说出几件任小凌小时候的事,所有人还不相信她所言。
那晚,南雪死活不肯回南家,硬要睡在任小凌房间。
任母和南家父母坐在一楼灵堂,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半夜,任母越想越觉得这事离谱,八成还是女儿跟南雪仔细说过小时候的事,南雪借此来戏弄自己。
一想到害死自己女儿的人,居然大喇喇地睡在自己女儿床上,
她实在忍无可忍,于是起身上楼,想把她赶出去。
南雪就蜷缩着身子,背朝外,躺在任小凌床上。
任母一步步靠近床边,伸出手正想把她拖起来,
紧跟着觉得不对,两只手顿时僵在半空中!
南雪平时留着齐耳短发,这次头部受伤,为了方便治疗,还在医院剃掉了一部分,显得更短了。
可此刻,躺在床上的女孩,
居然一头长发。
如瀑布般浓密的黑色长发从她后背垂落,毛茸茸的,铺了一床。
难道是南雪特意戴了假发?
任母这么想着,便去拽那长发。
结果,无论她如何用力,根本拽不下来。
床上的人惊醒过来,发出惨叫:
“啊,好疼!妈,你为什么要扯我头发?!”
又是任小凌的声音,
还一模一样!
随即,南雪回过头来。
任母进门时,没开灯,只有走廊灯光透过房门漏进来些许,光线昏暗。
南雪半张脸沉没在阴影之中,嘴巴一开一合,与任母说话。
任母使劲捂住嘴,才没当场惊叫出声。
借着幽光光线,
她猛地发现,
南雪浸在阴影中的半张脸,与另外一半居然截然不同!
没有阴影笼罩的半张脸,还是她原来的模样,
就连刚才那么明显的黑长发都凭空消失,变回了她原来的发型。
可被阴影笼罩的那半张脸,
仔细分辨,竟是她无比熟悉的轮廓和弧度,黑发从那半侧脑袋垂下,盖住肩膀。
“妈。”南雪又叫了她一声,然后勾起嘴唇,笑了。
任母毛骨悚然。
虽然她思念女儿至极,比谁都渴望她回来,
可此刻,
藏在阴影里的那半张脸,血迹斑斑,露出一块块触目惊心的血肉!
任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这哪是我侄女复活在南雪身上,分明就是鬼上身!”说到这里,任可焦虑地长叹一口气,
“人死灯灭,我和她妈再舍不得,也得让她入土为安。
像现在这样,哪行啊?”
“那这个南雪现在在哪?”徐老师问。
“还能在哪?”任可道,
“就赖在我嫂子家里,死活拦着不让给办小凌的葬礼。
白天还跟活人没什么区别,
能吃能喝能笑能说。
她倒是折腾痛快了,可把我们这些个活人给害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