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岁月不饶人,连这曾经辉煌一时的聂府也未能幸免于时光的侵蚀。聂山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跨过门槛,迎面而来的是一阵熟悉的樟木香。他环顾四周,府内的景致虽依旧,但少了往昔的人声鼎沸,多了几分寂寥与冷清。
穿过长廊,聂山来到了议事厅。厅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张长案静静地摆放在中央,上面铺展着一幅未完成的画作。他缓缓走近,凝视着那幅画,画中之人栩栩如生,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妹妹——聂婉清。聂山的眼眶不禁湿润了,他轻轻抚摸着画纸,仿佛能感受到妹妹的温度。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聂山的思绪。他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家丁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老爷,不好了!小姐她……”家丁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聂山打断:“婉清怎么了?她在哪里?”
家丁见状,连忙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聂山。原来,聂婉清在外出采药时遭遇了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的袭击,幸好被路过的侠士所救,但此刻仍昏迷不醒,被安置在了客房之中。
聂山闻言,脸色骤变,他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客房跑去。一路上,他的心如刀绞,妹妹的安危牵动着他的心弦。终于,他来到了客房门前,猛地推开门,只见聂婉清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
聂山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妹妹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暗暗发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找出那些伤害妹妹的黑衣人,让他们血债血偿。与此同时,聂府内外也开始忙碌起来,为聂婉清的救治做着一切准备……
府里的下人抱着衣物匆匆而过,瞥见他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从他身边擦过。聂山神色未动,袖中的手指却微微收紧——三年前,他离开这里时,这些下人见了他哪一个不是恭恭敬敬地唤一声“少爷”?
穿过九曲回廊,脚步声在寂静的院落里格外清晰。聂山刚迈进大堂,就对上了继母那阴鸷的目光。
“哟,这不是咱们聂家的大公子吗?”继母李月娥斜倚在雕花檀木椅上,手中的团扇慢条斯理地摇着,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讥讽,“你跑到哪里去野了?家里容不下你,你就别回来!”
聂山目光如炬,直视着李月娥,语气冰冷道:“我回来了,自然是要看看婉清。你作为长辈,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侄女的吗?”
李月娥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团扇狠狠地摔在地上:“聂山,你别以为你出去几年,翅膀就硬了!这聂府还是我说了算!婉清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聂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缓缓走近李月娥,低声说道:“婉清的事,我管定了。我倒要看看,谁能拦我!”
说完,他不再理会李月娥,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大堂,直奔妹妹的房间而去。李月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与不甘,却也只能咬牙切齿地跺了跺脚。
话音刚落,一道娇俏的身影从屏风后转出。继妹聂婉柔抚了抚鬓边的珠花,眼中满是轻蔑:“我这有出息的哥哥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呀?早说啊,妹妹我还能赏你几两银子花花。”
聂山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掠过,径直往内堂走去。若不是收到爷爷病重的消息,他又怎会踏进这个早已没有半点温情的家?
“站住!谁准你进去的?”李月娥猛地起身,团扇重重拍在桌子上,“老爷子卧病在床,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聂山脚步一顿,转过身,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我是聂家的子孙,爷爷病重,我岂能不来探望?让开!”李月娥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一时间竟忘了反驳。而聂婉柔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就算你是聂家的子孙又怎样?爷爷最疼的是我,他不会想见你的。”
聂山闻言,眼神愈发冰冷:“是吗?那可由不得你决定。我今天一定要见到爷爷。”
说着,他不再理会二人的阻挠,径直朝内堂走去。李月娥和聂婉柔面面相觑,眼中均闪过一抹恼怒与无奈,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
聂山终于停下脚步,缓缓转身。三年的历练,让他褪去了昔日的青涩,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冷冽气息:“让开。”
“你——”李月娥被他眼中的寒意惊得后退半步,随即恼羞成怒,“反了天了!来人,把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给我轰出去!”
就在几个家丁冲上来的瞬间,内堂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紧接着,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响起:“是山儿吗?”
聂山的瞳孔猛地收缩,不顾一切地推开挡在面前的家丁,大步冲进内堂。床上,聂老爷子枯瘦的手正颤抖着伸向门口,见到聂山的那一刻,浑浊的眼中泛起了泪光。
“爷爷!”聂山单膝跪地,握住那只布满皱纹的手,声音哽咽,“孙儿回来了。”
聂老爷子艰难地抬手,抚摸着聂山的脸庞:“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门外,李月娥和聂婉柔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们没想到,聂山竟然真的敢违抗她们,更没想到老爷子在弥留之际最想见的,还是这个被她们赶出家门的人。
聂山抬起头,目光扫过门口那两道阴沉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知道,这场属于聂家的暴风雨,才刚刚开始......
聂老爷子似乎感受到了屋内的紧张气氛,他微微摇了摇头,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月娥,婉柔,山儿是我的孙子,是我聂家的血脉。你们……咳咳……不要为难他。”
李月娥的脸色阴晴不定,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聂婉柔则是一脸不甘,她紧紧咬着下唇,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嫉妒都吞进肚子里。
聂山紧紧地握着爷爷的手,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三年里,爷爷一定受了不少苦。而他,作为聂家的长子,却未能尽到一丝孝道。
“爷爷,孙儿不孝。以后,孙儿会一直陪在您身边。”聂山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他的决心。
聂老爷子闻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轻轻地拍了拍聂山的手背,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那一刻,屋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聂山低沉的啜泣声在回荡。
老爷子走了,带着对孙子的不舍和期望。而聂山,也在这场家族的风雨中,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他知道,他要用自己的双手,为聂家撑起一片天,让爷爷在天之灵得以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