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夜还很长

    衣带被他的指腹勾散,林落迟索性不再挣扎。


    她也着实没了力气。


    恍惚间,心脏处被顾榄之的掌心握住,力道之大,足以让她吃痛到倒抽一口冷气!


    她刚要抬眸,顾榄之衣袖一挥,冷香和着煽起的劲风扑灭烛火,他的面容瞬间隐匿进了一片墨色的浓稠中。


    像是在遮掩失望,奈何他声音里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林落迟能清楚地捕捉到那抹“退而求其次”的自嘲:


    “没关系,你心里没有我,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也没住着沈述,不是吗?”


    他松开禁锢,轻柔地替她安抚着痛意,声音轻且缓,“落落,我可以原谅你无心,但我无法原谅沈述利用你对我做过的一切,此仇不报,我这辈子都无法释怀,所以,帮帮我,好吗?就当你将功补过了。”


    他捧起她的脸颊,循循善诱,“沈述绝无可能东山再起,他会死在我的手上,尸骨无存。”


    “你想我怎么帮你?”林落迟闭了闭眼,吐息有些有气无力。


    “落落,我已经给你举办了一场人尽皆知的葬礼,无人知晓你还活着,我要你,亲手杀了沈述,你且放心,只要你不出这个密室,纵使他们不信,也断寻不见你的踪迹。”


    他的气息呵在耳后,让林落迟忍不住颤抖,“换一种帮法行吗?能不能……别让我的手沾上人命?顾榄之,别逼我……嗯……”


    话音未落,顾榄之竟张开唇齿,一口咬上她的耳廓!


    痛意盖过酥-麻,林落迟只觉鼻头一酸,下一刻,眼泪不受控般汩汩滑落。


    黑暗中,顾榄之粗糙的指腹盖住她的眼窝处,浅浅摩挲,一路向下。


    “哭了?”他的低腔震得她胸口发麻,“落落,你在为谁落泪?沈述吗?”


    “没……”她下意识否认。


    “呵,”顾榄之轻笑,“也是,你本无心,又怎会为别人掉眼泪,不过落落,眼下这个场景,你不该这样,你会令我误会你在心疼沈述的……”


    闻言,林落迟费力忍住哭泣。


    “这才乖,”顾榄之满意喟叹,但很快,他又话锋一转,“你说,当初沈述让你写信羞辱我时,你是否也令他误会你在心疼我呢,嗯?”


    写信羞辱?


    像是一团乱麻里忽得出现了突破口,林落迟瞳孔微缩,脑中百转千回。


    少顷,她鼓足勇气,颤抖着双手覆上顾榄之的眉眼,“什么信?顾榄之,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顾榄之忽然轻笑。


    他躲开她的触碰,转身重新燃起烛火。


    跳动的火焰下,他眸中的润意已然消退,只剩下一尾猩红晕开在眼角,像是被人欺负狠了的兔子。


    “落落,同样的招数,用多了,就无用了,”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笺,举至她眼前,“信上是你的笔迹,你莫不是想告诉我,你当真中了沈述的情蛊,言行皆身不由己?”


    林落迟蹙眉,仓促接过信笺,取出宣纸摊开。


    上面赫然写着:“汝之生死,与我何干?”


    “这么文绉绉的话怎么可能是我写的……”她嘀咕一句,不解地抬眸,“这算羞辱吗?我还当是什么长篇大论……”


    “不算吗?”顾榄之掀开里衣,“致命伤口,外加瘟疫,阎王殿里走一遭,昏睡十日后睁开双眼,迫不及待地拆开你的信笺,你知晓当时我看到这一句时,心中作何感想?”


    昏暗的烛火中,顾榄之小腹不知何时竟突然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疤!


    林落迟微微张了张口,心脏处骤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这……是她修改剧情引发的蝴蝶效应吗?


    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床,颤抖着指尖贴上那道伤疤,凹凸的触感令她鼻尖一酸,“顾榄之,对不起,对不起……”


    “你心疼我吗?”他并无动作,只是垂眸望着她颤动的睫羽,轻飘飘地问出一句。


    “嗯,对不起……”


    暗夜里的烛光“噼啪”一声炸出一个火花。


    林落迟正专注顾榄之小腹处的疤痕,身体忽而腾空,整个人被他纳入怀抱。


    脚上的锁链随之收紧,发出泠泠声响,顾榄之单膝跪上榻,松垮的中衣随之敞开。


    他俯身,吐息灼热,“落落,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当时的我不够强大,不能让你坚定地将自己托付,也怪沈述这个伪君子一再蛊惑于你……”


    指尖拂过她的额角,顾榄之不知何时,已经褪去戾气,只剩下一抹缱绻的温柔流转于眉眼,“如今,我可堪依靠,你也不必再为归宿而周旋于他处,落落,帮我杀了沈述,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帮帮我,好吗?”


    他用最轻柔的语气,说着最骇人的字眼。


    林落迟摇头,“顾榄之,我……”


    剩下的话,尚未吐出口舌,便别他的食指强势按住唇瓣。


    他挑眉,唇角轻抬,“就当助我复仇了,落落,你做得到的,对不对?”


    顾榄之呼吸加重,淬着冷香的吻轻轻点上她颤动的睫羽,黏腻的注视一路向下,寸寸铺展,“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更何况,你早已没了退路……”


    “顾榄之……唔……”


    口中的气息被极具侵略性的力道夺走,他猛地握住她的后颈。


    林落迟下意识推搡,奈何顾榄之的身体太过沉重,根本纹丝不动,只剩下嗓间仿若野兽般哀怨的哼吟,像是被人欺负狠了的狼崽子。


    可明明,她才是那个被欺负的下位者。


    慢慢地,因为缺氧,林落迟脑袋开始发晕,眼神也渐渐失去焦距,只有眼尾处的泪汩汩滑落,打湿鬓角,晕开在顾榄之的掌心,又被揉进漆黑如墨的夜色。


    眩晕袭来的最后一刻,顾榄之松开禁锢,口-耑着粗气,低腔沙哑,“这么不禁亲,嗯?”


    她几近呜咽,“顾榄之,大坏蛋,唔……”


    “还敢犟嘴?”


    他反问,不知是真的怒了,还是在故作气恼,“夜还很长,落落,留点力气方能招架,这么久了,还没长够记性吗?”


    潮腻的帷帐里,他强势握住她的手腕,带上头顶,指尖滑进她的掌心,与她十指相扣:


    “落落,你又瘦了,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吗?”


    “饿成这样,真是不乖。”


    “躲什么?不吃饱,怎么有力帮我杀了沈述,嗯?”


    “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乖,不会弄疼你的,我会很小心,很小心……”


    ……


    残烛燃尽最后一丝烛芯时,林落迟从巨大的倦意中苏醒。


    她摸索着下了榻,轻车熟路地续上光亮,一转身,发现顾榄之破天荒地没有离开。


    他的指尖勾着一缕墨发压在胸口,发梢随着他清浅的呼吸起伏晃动,敞开的亵衣里,小腹处的伤疤像条蜿蜒的蜈蚣,疤痕增生尤为醒目。


    昨夜没机会仔细瞧,直到现在,林落迟才能近距离观看。


    不知过了多久,顾榄之颤颤睁开双目,茫然的注视只有一瞬,下一刻,他猛地攥紧她的手腕。


    可林落迟来不及挣扎,只因腕处他掌心的温度,烫到仿佛能熔断铁链。


    “顾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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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你发热了?”她倾身上前,以唇去试他的额头,脚踝处拖沓的锁链泠泠作响,在静谧的密室尤为刺耳。


    顾榄之原本肃穆的面容蓦地一怔。


    他侧了侧头,躲开她的亲昵,“我以为,你会讨厌我,甚至惧怕我。”


    林落迟摇头,“是我做得不够好,顾榄之,你发热了,要吃药的……”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顾榄之起身,穿戴整齐后出了密室,不多时,他端着一盆清水再度折回,“先忍忍,过了今夜,我给你准备热汤沐浴。”


    洗脸,上妆,换喜服,他的动作一气呵成,末了,他将一柄精巧的匕首放上桌案,“落落,今晚亥时,我会让谢韫玉带着北陵使者与沈述来阁楼休息,届时……”


    ……


    衣柜的沉香气息逸散在周遭,顾榄之倚着柜门,一边欣赏着林落迟的模样,一边交代着他口中所谓的、万无一失的细节。


    林落迟听着,只觉背脊发寒。


    她晃了晃脚上的锁链,“我出得了这间密室吗?”


    顾榄之轻笑,将一块泛着寒气的冰块置上桌案,“这块寒冰能给你消暑降燥,待冰块化了,你就能取出关籥,打开锁铐。”


    林落迟抬眸。


    桌案上,那块厚重的寒冰里,银色关籥与冰身几近贴合。


    石门转动,一阵热风拂动面门。


    顾榄之丢下一句“落落,莫再让我失望”,便负手离去。


    寒冰滴答,水滴沿着桌案晕开,林落迟回想着顾榄之交代的计划,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匕首手柄处的机关,脑中却百转千回。


    让她杀沈述是绝对不可能的,沈述要是死了,南朝与北陵就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南北对峙,男女主立场从盟友变成宿敌都是其次,要是害得北陵被胡族侵占,南朝的江山也将岌岌可危,到时候顾榄之就真的变成千古罪人了,这还算哪门子的救赎……


    可要是不杀沈述,她要怎么做才能破局呢?


    68%的生命值让林落迟浑身使不上力,就连脑袋也不受控制般昏昏欲睡,想着想着,她竟睡了去,直到入夜,几声争吵传入耳际:


    “太子殿下何时变得如此不胜酒力了?我们北陵的郎君,饮酒都是用碗的!你们莫不是在酒里动手脚了?”


    “误会了误会了,北陵太子是南朝贵客,这是承安王府邸,谁人敢在酒里动手脚?”


    谢韫玉?


    林落迟猛地睁开双目,此时,桌上的冰块已经完全融化,关籥也已干爽。


    她下榻取来,解开脚上的锁链,握着匕首按顾榄之的告知摸索到了玄关,小心翼翼地拧开。


    陌生的数落声还在继续,“承安王府邸又如何?我看你们的承安王对我们的太子殿下敌意很深呢,说话夹枪带棒的,还有,那个承安王妃也怪怪的,说是腿脚不便,坐轮椅拜堂不说,就连身体也十分僵硬……”


    谢韫玉解释,“你若不放心,便在此处守着你家太子,反正陛下也已派人来接,过了今晚,你们就去建邺了,莫要担心,先扶你家太子去榻上躺着……”


    沉重的脚步声行至木梯时,林落迟终于费力爬出密室。


    几乎想也未想,她举起匕首,启动机关,机关处藏着银针,银针上淬着迷药。


    “谁?”


    谢韫玉拔剑,可银针太细,根本来不及将其打落,沈述身边的侍女轰然倒地,连带着沈述也随之摔倒。


    昏暗中,一张苍白到有些病态的脸颊赫然显现,“玉姐姐,别让沈述上阁楼,榻上有蛊毒,顾榄之他……要我杀了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