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木成林 作品
79. 申冤
这里已经算是京城的外郭城,人少,一进入坊门就是满目的翠绿草木,带着自然的凉意,瞬间抚平燥热。
明明还在城中,却像是已经到了野外。
“曲江人多,我想你不会喜欢。”
颜清越用力点点头:“遇到人了可麻烦。”她拖长了语调,粗着声音,拱手道,“哦,颜驸马许久不见啊,啊,颜驸马久仰久仰啊。”
陆行不由一笑。
“谁让你现在可是朝堂上的大红人。”
颜清越扶住额头,故作感叹。
“唉,太过优秀也是我的错呀。”
“有些话自己别说。”
“那你说。”
陆行停下脚步,转过头,学着她的语气:“太过优秀也是你的错呀。”
颜清越哈哈笑着:“你学的真像!”
“我倒是觉得是你的声音变哑了。”
颜清越清了清嗓子:“好像是有点难受,感觉痒痒的。”
“是天气太热了,你最近又爱吃京兆府门口的炸虾,上火了。”
颜清越被戳穿:“炸虾真的很好吃嘛……外面一层薄薄的脆壳,里面又嫩嫩的。”
“好吃也不能多食,你至少这几日克制些。”
二人说着话,就走到了一个寺庙门口。
寺庙有些掉漆的红色大门敞开着,门口完全没有人看守,门上挂着一个陈旧但是干净的牌匾,上写着“开明寺”三个大字。
门旁放着一个红色的功德箱,箱子上写着“凭君心意。”
“这是……添香火钱的?”颜清越觉得这寺庙太有意思了。
门口没人守,里面也没人气,连功德箱都这样随意放在此处。
“不能完全算是香火钱,很多人来此只为赏景,可这竹林也需要寺庙维持,算是他们的辛苦费。他们的寺庙从那到道小门穿过去,再过两道门才能到。”陆行直接往里面放了一袋银子,“寺庙还会提供免费的清水和斋饭,不拘贫富贵贱皆可进入。上次来还看见不少孩子在里面闹腾。”
“你不是不喜欢孩子吗?”
陆行带着她往里走,沿着左手边的游廊向前。
“你还未见识过我家那几位弟弟妹妹。”
“我才不要见识,他们都是皇子皇女,欺负我我都没办法。”
“我也被欺负。”
“常理。你总是冷着脸,但是又不是真的冷漠,调皮的孩子就喜欢作弄你这种人。”
陆行顿住脚步,语气有些奇怪。
“你很了解这种想法?”
“我可没那么无聊。只是见过不少小孩子罢了,他们就是喜欢看见你难堪觉得很有趣。”颜清越忽然想起他女装的模样,嘴角翘得更高。
陆行伸出手指按住她的嘴角:“你也如此想?我穿女装,很有趣?”
颜清越立即绷住脸:“不有趣。”
陆行俯身:“不有趣?”
“你逗我!”颜清越果断给了他一拳头。
陆行揉了揉胸口:“还爱打人。本来还说见你上火给你烤些竹沥水……”
“我错了。”颜清越讨好地揉了揉刚刚自己锤过的地方。
这个手感……
像是塞满了棉花的枕头,又软又扎实饱满。
她忍不住捏了捏。
陆行猛地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平静的表情裂开了。
她刚刚是在……捏自己……吗?
回过神的颜清越反应飞快,一脸正色:“怎么了?陆大哥?”
对方的表情过于正直,眼神过于清澈。
陆行动摇了。
应该是错觉。
颜清越凑近,小心翼翼说道:“我真的把你打疼啦?”
这轻轻柔柔的语气……
陆行摇了摇头:“是我昨晚没睡好,有些恍惚。”
肯定是他自己一天到晚心里不干净才有了那样荒唐的错觉。
她是那么纯洁的人,怎么可能如此猥琐!
“是太热了吗?”
陆行已经恢复如常:“有些,突然变热有些不适应。”
又走了几步,就到了竹林。
这里的竹林确实名不虚传。
竹林在小山包的阴面,茂密的竹林乍看像是树林一般,但是颜色没有那么深,是浅浅的绿,让人不会觉得心里发闷。
这里还是个风口,风吹个不停,竹竿软软地弯着腰,哗啦啦甩着竹叶。
颜清越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有股清凉的味道。”
前面有着若有若无的喧闹声,看不太清楚,只有几点红色在竹林里跳动。
应该就是陆行之前说的孩子。
“走这边。”陆行带着她向边上拐去。
走了几步进了竹林就看见有一个石桌石凳,上面摆着小炉子和几个粗陶碗。
陆行对着护卫吩咐道:“去找把柴刀来,顺道给主持添些香火钱。”
“是。”
护卫的动作极快,不过片刻就找来了一把柴刀。
“你们自己找个地方去歇着。”
两个护卫离开,陆行撩起下摆,拿着柴刀随意选了一棵不高的竹子就砍了下去。
竹子倒下,陆行又利落地把竹子砍成一节一节的。
颜清越好奇:“怎么你们砍柴砍竹子都这么快啊?”
“斜着入刀,从凹处砍进去,一下就断了。”
见他动作那么轻松,颜清越伸手:“我想试一试。”
陆行犹豫了一二,把柴刀放在她手上。
“小心些,别伤着自己了。”
颜清越拿着柴刀,用力一砍,刀卡住了。
她想要把刀直接拔出来。
陆行急忙拦住,握住她的手,左右一拉,刀很轻松就取了出来。
“若是直接拔出来,容易站不稳。就势左右一拉,将刀口弄大,刀自然就不会卡住了。”
“你真厉害。”
“你这双手是用来写字画画的。”陆行不舍地松开,“再试试。”
“好!”
颜清越这次一下就砍断了。
她转过头,盯着陆行,眨了眨眼睛。
陆行站在一边夸赞:“嗯,很厉害。”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颜子光忽然出现,满脸怒气,直接冲着陆行来了。
他一把将颜清越拉在身后,像只斗鸡一样伸长了脖子。
“十六虽然是驸马,但是也不该做这些下人活计吧?”
陆行脸一下黑了下来。
“放手。”
颜清越被捏得手腕疼,连忙挣脱开。
“堂兄,你误会了!我们是在闹着玩。”
颜子光不依不饶:“谁闹着玩是这样闹的!”
“颜子光。”陆行的声音比此处更冷,“你是不是太目无尊卑了。”
他不喜欢以势压人,但是此人实在是让他心生厌恶至极。
颜清越也看得出来陆行是真的生气了。
“堂兄,你还没给殿下行礼呢!”
颜子光也不是傻子。
方才也是一时气昏了头才会那样冲动。
他敷衍行了一礼:“下官见过肃王殿下。”
“看来颜左丞公事太忙,都疏忽了对家中子弟教导。”
语涉其父,颜子光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他刚刚确实冲动了。
陆行坐下,可是看上去气势反而更强。
“看在颜驸马的面子上,本王这次不和你计较,退远些。”
颜子光是不肯服气的。
“刚刚是下官失礼,请殿下莫怪。只是,我和十六毕竟血浓于水,看见自己弟弟如此,下官这个做哥哥的难免心急了几分。”
哥哥!哥哥!
哪儿来那么多哥哥!
一个花万枝,一个颜子光!都什么玩意儿!
陆行冷笑:“远得很的亲戚也能算哥哥?叫堂兄已经算是守礼了。”
“堂兄也是哥哥,下官与十六同姓同宗,是怎么都隔不开的血缘亲情。”
陆行在颜清越那里听到过颜青幼时的经历,此时只觉得好笑。
对方没有反应,这让慷慨陈词的颜子光难免尴尬。
陆行自顾自捡起竹筒,对着颜清越:“怎么不坐过来?”
颜清越踮着脚走过去坐下,悄悄给他使眼色。
快把人赶走呀,好尴尬啊。
陆行却像是没看见一样,把竹筒放在小炉子上烧着。
淡黄色的竹沥从竹子的孔隙中凝聚而出,一滴滴落在了碗里。
“这东西性凉,别喝多了,两碗即可。”
颜清越很爱喝竹沥。
“那剩下的多浪费呀。”
“带回去慢慢喝。”
颜子光就一个人站在那里被晾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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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心里很畅快。
他可记得这人骂颜清越穷酸。
“颜郎君是准备留下来喝本王亲自做的竹沥?”
颜子光咬牙:“下官告退。”
陆行懒懒地“嗯”了一声。
颜子光一离开,颜清越就说道:“当王爷真好。”
她也想“仗势欺人”。
“你现在明面上可是陆舒的人,想欺负谁都行。”
颜清越报出一个名字:“徐若谷。”
“你还没把他气死?”
“这人每次见我都是那副死样子!我看着烦。颜参军又好凶,我都不敢做太过。”
陆行想了想:“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陆行脸红了红:“秘密。”
第二日,颜清越起了个大早去了衙门上值。
夏季已经开始了,也就早晚凉爽些,都不需要特意催促,几乎每个人都自觉比往日来得早些。
刚到卯时正,京兆府附近的摊子都了摆起来。
不远处的炸虾滋滋响着,老板也招着手。
“颜驸马来了!”
颜清越吞了吞口水。
紫云在她的耳边幽幽道:“殿下说了……让婢子盯着您进去。不许吃炸虾。”
“我有那么馋吗?”颜清越擦了擦嘴巴,跳下马车,“真啰嗦,像我爹似的。”
紫云叫住她,伸手把竹筒递给她。
“还有竹沥没带呢!”
有竹沥喝也不错。
颜清越接过,往门口走去。
“颜驸马!”梁达观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颜清越急忙转过身,和他打招呼:“今日我比你快一步啊,梁参军?”
梁达观走到她面前,向前跨出一大步:“现在是在下更快一步啦。”
他年纪不小,但是性子却是格外开朗,这段时间和颜清越相处下来,就像是同龄朋友一般。
“你耍赖!”颜清越跨了两步。
二人正说笑,旁边就传来一声明晰的嗤笑声。
“呵!”
整个京兆府也就徐某人会这样对她了。
颜清越不抬头都知道是他。
梁达观倒是面色如常,对着已经站在门内的徐若谷拱了拱手:“徐参军最快,比我们都要快上几步啊。”
徐若谷带着刻薄的心态,眼神细细在颜清越身上扫视。
本来就是个小个子,乳臭未干的模样,还背个竹筒?
“颜参军真是年轻啊,上值还背个竹筒,天真活泼像是在下家中的小侄子一般呢。”
梁达观:……又在找刺激。
果不其然,颜清越一下红了脸,羞涩地摸了摸竹筒。
“我昨日咳嗽了几声,公主担心我,亲手给我做的竹沥,嘱咐我时时服用,不然她会心疼的……我本来也不想带,可是我也舍不得公主心疼……”她抬起头,对着徐若谷眨着眼睛,无辜极了,“倒是让徐参军见笑了。”
贱人!贱人!
徐若谷气得打了个冷战,胸口涨得发疼。
他敢肯定这人就是故意的!!
颜清越见他脸都黑了,愈发来劲。
“唉……公主总是这样温柔体贴,让我觉得受之有愧。我算什么呢?也能得到公主如此的爱护青睐。”
梁达观真怕两人打起来,立即上前把徐若谷拉走:“哎呀,我记得我还有个文书放在你那处,走走走……”
徐若谷被人扯走,颜清越这才舒了口气。
跟她斗?
麻烦解决,颜清越抬脚欲走,背后却忽然传来几声哭喊。
“颜驸马!颜驸马!老身有冤啊!”
她转过头。
那是个白发苍苍的妇人,圆脸高大,满脸都是眼泪,看着可怜极了。
旁边的衙役一左一右将妇人拦住。
“不可擅闯京兆府!”
“先等等!”颜清越抬手,“放开她,让她说说到底有什么事。”
衙役们犹豫了一二,还是松开了那妇人。
幸好老妇人也没有激动到扑过来,直接扑通跪下:“老身求颜驸马给老身的儿子申冤!”
“你到底有何冤情?”
老妇人抹着眼泪:“老身的儿子被乡绅所杀,县令却因为那乡绅有几个臭钱,将此事给压住了!求颜驸马为老身申冤啊!”
颜清越伸手扶起她:“你且进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