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射言介 作品
45. 别回头
泽卡莱亚曾经想提醒她，这样不利于隐蔽，但转念一想，所长也并不会暴露于人前，因此还是咽下了提醒。
此刻，黑骑士正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
泽卡莱亚在她背后恭敬地站着。
“一群只会白白消耗能量块的废物！连汽车人来袭都没办法第一时间发现……”她尖刻地骂道。
泽卡莱亚往侧边迈了一步，点了点手臂上的装置，把此刻某处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投影生成在泽卡莱亚手臂上方。黑骑士能看到一辆红蓝相间的重卡正冲出过道，把量产机警卫们撞得人仰马翻。
重卡一摆车尾，在空中变形成一个身形高大的变形金刚。他的身后，红色跑车和粉蓝色摩托车掩护着他，势如破竹地攻入研究所。
黑骑士看着监控的战斗画面，瞪着光学镜，手抓在桌面上，几乎要把桌面扣下一块来。
泽卡莱亚提醒道：“所长，卢瑟先生的通讯无法接通。由于防卫不足，汽车人很快就会到达这里，我建议由我掩护您先行撤退。”
啪！
泽卡莱亚话音刚落，一阵劲风袭来，黑骑士的侧翼狠狠地抽在了她的面甲上。
金属的尖锐撞击声响过后，火辣辣的疼痛传来。
泽卡莱亚毫无准备地被扇得后退了一步，却也没有说什么。
黑骑士的侧翼因刚才的攻击仍半展开着，她转过身来，把一只冰冷的手覆上了泽卡莱亚被打的地方。
“疼吗？”她的语气几乎有点温柔，抚摸着泽卡莱亚的面甲。
刚刚那一击下手不轻，在泽卡莱亚的面甲上留下了一条小小的凹痕。
泽卡莱亚垂着光学镜没有看黑骑士，只是顺从地回答：“有一点。但是这不会影响到我之后的表现。”
黑骑士轻轻拍了拍她受伤的面甲，手指拂过凹陷的边缘，然后收回了手。
“我不是故意的，”她的语气柔和但毫无歉意，“你了解我。但别再说那些没用的了。尤其是现在。”
她猛地转身，走向中央控制台。
“我们没时间了，开始撤离所有有价值的资产，启动自毁程序吧。”
泽卡莱亚挺直了机体，问：“了解。哪些人员和设备需要优先撤离？”
“k-13、我们的医生、照明，还有相关的器材。”黑骑士的声音变得阴沉，“其余的就留着给汽车人陪葬吧。”
她在中央控制台里输入了一条指令，系统开始执行自毁程序的倒计时。
黑骑士的目光扫过一行行系统反馈的信息，然后她突然问：“照明在哪里？”
泽卡莱亚检查了一个程序，回答：“隔离区实验室的信号丢失了。”
“那就连接照明的通讯。”
“我在刚刚发送了，但无法联系上照明。可能性包括汽车人的干扰、实验体的脱逃和照明的背叛。”
黑骑士深深置换了一口气体。
她说道：“哼，我就应该从一开始就把照明也给控制起来。我就知道以她的性格迟早会坏事。”
“但k-13不会离她太远，我们还有筹码。医生还在，k-13就不可能彻底脱离控制。”
她眯起了光学镜：“让伊迪斯来见我。我要她亲手把k-13带回来。”
泽卡莱亚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黑骑士漫不经心地补充道：“确保她不会耍什么小聪明。”
——————
傀拉往前跑着，照明紧紧拉着她的手。
离开隔离区，外界的动静更加明晰了：激光枪的发射声、打斗的金属碰撞声、还有喧闹声，都传进了她们的音频接收器。
跑到一半，不再是傀拉扯着照明跑了，而是照明在前面领路。
但照明依然紧紧抓着傀拉的手。
她们十指交握，拐过走廊、绕过实验室，从一扇又一扇门中间穿过。
照明对于研究所比较了解，原先关着傀拉的区域位于研究所底部，如果她们中有一个人是飞行单位，想必这次逃离会变得更加简单。
但她们现在只能凭借初始形态奔跑着。
“朝那边走！”照明低声指挥道。
研究所似乎是又迎来了外敌，但此时照明无心去追究一切的始末。
她挑选了一条较为隐蔽的紧急撤离路线，靠近那里的感应门。
系统识别到照明的研究员身份，自动滑开了。
照明反手抓住傀拉的手腕，在门关上之前从中溜了出去。
这样她们离外界就又进了一步。
但此时，又一声爆炸声震动了走廊。走廊顶端的灯光闪烁了一下、两下，随之完全熄灭。
有那么一秒钟，她们陷入了黑暗；除了前方偶尔闪烁的几个光点，什么也看不见。
当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前方液压装置的启动声音让照明吃了一惊。
在她们前方，重重安全门逐渐启动封锁，金属制成的沉重栏杆从上方落下。
“快跑！”傀拉咆哮着，拉着照明飞奔。
她们的脚步声在伴随着栏杆落下的声音回荡着。
在到达下一道封锁的安全门之前，栏杆再次落下！
照明慢了一步，当她赶到门口时已经太晚了；她只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力骤然击打在她和傀拉牵着的双手之间，她被迫放开了手。
——这回栏杆落在了她们之间。
傀拉立即回头，停止了奔跑。她转向照明，大喊着：“不！”
“你继续前进。我会绕路走，我们会在外面见面。相信我。”照明快速说。
傀拉没有听话，相反，她转过身，握住栏杆，似乎想要以蛮力扭曲这一道分隔二人的屏障。
“傀拉，别！”照明喊道，“你没法打破这个的！”
“我绝不会就这样把你留在这里！”
傀拉不死心地想要破坏栏杆，爪子握成拳头，一下又一下狠狠击打着、拉拽着金属。
照明的目光看向前方，下一个安全门上方的指示灯已经变成红色，它准备下降封锁了。
最多就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照明一直是一个很纠结的机子，几乎到了有些选择困难症的地步，从前月蚀就经常嘲笑她的犹豫不决。
把能量脆片和能量条放在她面前，就足以让她纠结好一会今天的早餐吃什么，因为两者看起来都是一样诱人。
她此生从未有过如此迅速的决定。
她看着对面的傀拉，以一个简单的词语命令道：“走！”
感受到机体受控，傀拉被迫停了手，不敢置信地看向照明：“照明——”
傀拉并不想服从，但她的系统无法覆盖这一强制的命令。
她跌跌撞撞，她与之抗争。
该死，为什么据照明所说已变得一无是处的能力，在她身上就如此管用？
但是最终，她被迫服从了。
受到指令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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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她踉跄了一秒，双腿不受控制地向着前方奔跑而去。
她回头看了照明一眼。
这时，她们之间，已经又有一扇安全门重重地合拢了。
照明看着她，大吼着命令道：“跑！快跑！离开这里！”
她看着傀拉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照明回过头，仔细扫视着旁边的墙壁。这是某种紧急控制程序启动了吗？
她一直热爱阅读。她记得，在那些漫长无聊的工作之余，草草浏览过的应急协议里，是不是曾经提到过这种情况？
是否有某个后门，某种工程用的侧道，或者是逃生的通风口？
照明不确定。但自己留下，总比两人都被困在这里要好得多。
因此，她留在这里，这是逻辑判断之下的正确选择。
她用力推开了一块金属板，在地图的标注上，那背后是一个维修时候的备用通道。
她不确定这个通道是否真有出口，也不确定通往哪里，但她总得试试看。
顺着狭窄的维修通道爬了许久，照明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子，却在下一秒怔住了。
伊迪斯就站在她面前，好像已经等候多时了。
——————
傀拉应该头也不回地逃跑。
照明给了她研究所的地图，又引领她走了一条安全偏僻的通道，让她能够几乎顺通无阻地离开这里。
在汽车人间谍的阴影之下，这个研究所最终陷入了混乱。
这是她想要的。如果这一次没能成功，也会有下一次和下下一次。
比起简单的逃离，她最渴望的是复仇带来的快乐，但这一点不着急；先离开研究所，复仇总有机会，来日方长。
但她无法把处理器中照明的身影驱散。
醒醒，她警告自己，关闭了一个想象自己回去、把照明强行带走，和自己一起离开的进程。
她拉住上方的管道轻巧地隐蔽自己，避过一队混乱不堪的量产机。
她看着他们好像逃避着什么，往前方无头苍蝇般冲去。
她看向前方。
那里是研究所的出口。那里会是她只看到过一次的无边天色，星星会在天空闪耀。
只要再区区几步，她就可以离开这个悲惨的地方。
但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小研究员还没有跟上来。
她对自己恼怒地哼了一声，然后掉头，寻着来时的路潜行而去。
她跟着地图的指引走了一段路，避开那些嘈杂的战斗区域。
“你又失败了，照明。”
这个名字让傀拉驻足。
说话的声音她也很熟悉。这是那个装模作样的医官，她修复过自己的机体。
“你知道现在的形势。这仅仅是我的猜测，但我相信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你放它走了，是吗？”
照明的声音响起。
“是的。”
“那么，你明白后果吗？”
“我明白。”
傀拉的火种以一种她不喜欢的频率紧张地跳动着。
照明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应该辩解，说是自己趁着她不注意逃跑了。
她应该像之前一样优柔寡断，用各种借口来为自己的行为辩护，而不是毫不掩饰地承认“罪行”。
照明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为了她。
而她听到的最后一阵声响，是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好像有人的机体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