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明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毕竟她过去好像也没有作出过什么特别正确的决定。


    她和傀拉被分别关在不同的仓库里，中间有一排栏杆将她们隔开。


    她们都戴上了磁力手铐，这还是她极度配合的结果。


    要是按某个汽车人的说法，为了基地和人类的安全，她们都应该被塞进静滞仓才是。


    她真的还有选择吗？所谓的选择，会不会是一种精心制造的幻觉呢？


    照明努力踮起脚，从栏杆上方那扇很小的窗户里观察傀拉。


    她现在最担忧的是傀拉的状态。


    自从被带回汽车人基地，傀拉就下了线。她的光学镜紧闭、眉头都紧紧皱着，连在充电状态都不安生似的。


    照明能感受到傀拉的情绪，痛苦、迷茫，复仇未果的怒火，相互交织。


    但这种感知并不能用磁场的交互解释，更接近一种来自火种的情感。傀拉好像没有意识到这点联系的存在，但照明能感受到。


    是因为她的火种旁边有傀拉火种的碎片吗？


    [……照明？你在吗？]通讯内线中传来呼唤。


    傀拉上线了！照明释然地置换一口气。


    看来汽车人基地内部没有屏蔽人员之间的通讯，只是屏蔽了外界的探测信号。


    [你醒了！感谢普神！]照明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傀拉干涩而疲惫地笑了几声：[像回放了一场来自过去的记忆碎片。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刚上线的时候，我有一瞬间还以为我们在研究所。]


    停顿了一下，照明又接收到她的一句话：[只是这一次，你被关在这里是因为我。]


    照明能听出她语气中的低落。她闭了闭光学镜：[别这么说。]


    [但这是事实。他们开了枪，他们阻止了我。就在我快要成功复仇的时候！]


    [他们不知道。汽车人以为他们在做正确的事情。]


    [是啊。]傀拉笑了一声，[我们的运气好像一直都不是很好。]


    一片寂静，令人芯痛。


    照明几乎以为她们的通讯内线断了，直到傀拉喃喃问道：[你后悔吗？]


    照明：[后悔什么？]


    傀拉：[放了我。让我留在你身边。和我……在一起。我能看出他们对你没有什么敌意。你本来可以早早地远走高飞，他们会放你走；直到我把你拖下水。]


    照明露出一个介于苦涩和温柔的微笑，随即想到傀拉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将自己的芯声发送过去，希望傀拉能听出她的坚定：[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值得我付出任何代价。]


    傀拉的情绪中多了些激烈的情感，过于复杂，照明难以分辨。


    她也并不完全相信汽车人，但为了安抚傀拉，也是自我说服，她这样说道：


    [我对汽车人的了解不多，但我相信他们不杀战俘。如果他们真的遵守那个《汽车人守则》的话。]


    照明一向喜欢阅读。


    在仓库里短暂落脚的时候，伊迪斯曾传递给她一些数据以供她阅读，《汽车人守则》就包含在其中。


    她引用道：[自由是一切有感知的生命体的权利。汽车人捍卫众生的权利，信任个体的选择……]


    傀拉打断了照明的念诵：[经典。]


    她的光学镜在昏暗的环境里灼灼闪耀。


    [实话说，我不相信汽车人能真正践行他们宣扬的观点。这只是一些美好的幻觉罢了，幼生体……以及像你这样天真善良的赛博坦人，才会被骗到。]


    [我代表着危险和不稳定因素。对我这种族，他们只会下手更快。]


    照明：[你不是危险因素。]


    傀拉叹息：[汽车人就是这么想的，考虑到他们三番两次要杀了我。]


    [如果汽车人在了解你后还选择这样做，那就证明汽车人不过是另一个“霸天虎”。这回我会和你一起反抗。]


    她们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傀拉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样说话。我想，我只是讨厌这种失去自由的感受。]


    照明安慰道：[我知道。多给伊迪斯一点信心，好吗？]


    就算那份守则是假的，至少也有人曾经想象过那样的世界。


    这就足以让她孤注一掷。


    ——————


    伊迪斯暗暗观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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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的变形金刚。


    她的待遇比照明和傀拉好上一些，但也有限。


    救护车基于最基本的人道主义和他奉行的某种医疗准则，简单地修补了伊迪斯的机体，让她不至于因为能量液流失而下线之后，就停了手。


    随后她就被带到了这里，被拷在椅子上，对面是擎天柱，和另一个同他一样高大的蓝色机子。


    他和擎天柱的机体和涂装颇为相似，但表情却是截然相反；他板着面甲，脸上是大写的“严肃”二字。


    伊迪斯一开始认为他们要玩“好警察和坏警察”的把戏，但现在看来只是性格原因，或者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有某种分歧。


    伊迪斯悄悄比对记忆库中的人物画像，他好像是擎天柱的副官之一。她翻找记忆库，他叫什么来着？


    时间确实过去太久了。


    或许对于擎天柱而言也是如此，因为看他的表情，他没有认出这个他仅有一面之缘的士兵。


    “你说你是汽车人卧底，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吗？”


    在他说话之后，伊迪斯想起来了。


    他是通天晓，他所率领的雷霆拯救队在内.战战争时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没想到现在他也来到了地球。


    宇宙真小啊。


    “我没有实物证据。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所有的情报，也不介意你们用其他的手段验证这一点。”


    还有一件事，这点是伊迪斯下定决心向汽车人求援的关键因素。


    她几乎是恳求地朝着擎天柱道：“您可以联系艾丽塔一号，我直属长官的上级；她没有见过我，但我的最后一个任务是去接应她，我有和她相对应的暗号。她听到就能证明我的身份，确认我是汽车人。”


    擎天柱和通天晓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又问了一些伊迪斯服役的细节和研究所的情报，然后关上了门，把伊迪斯留在了审讯室里。


    伊迪斯思忖着。


    哪里不对劲。


    她本来以为真相会这样水落石出，但现在看来，领袖和副官并不如此轻信，甚至可能都不打算用她的提议验证真伪。


    这个决定究竟正确吗？


    照明和傀拉，她们现在又怎么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