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同生死、共富贵

    李卫民和浅璧是被赐死的,按理不得准备丧仪。


    李府连挂白都不能。


    丰庆郡主连夜安排人,想要将浅璧葬入李家祖坟。


    李含萱自是不愿意,“宫女触犯宫规被赐死,应该丢去乱葬岗。”


    “你自愿留在府上,原是在这儿等着呢,她好歹是你妹妹,小时候你还时常抱她,你怎的就如此狠心?”经历了这么一遭,丰庆郡主也硬气不起来了,皱眉好声好气的说着。


    李含萱懒得装,只道:“陛下命本宫前来,意在督办此事,若本宫依了你,岂不是欺瞒陛下?


    届时我们李家,还是难逃大难,你也该为已在军营的弟弟考虑。”


    “你不说,谁会知道?”丰庆道,“看在你们自幼一起长大的份上,就让你妹妹入祖坟吧。


    她无儿无女的,入了祖坟,也好跟着诸位已故先人们享受后辈们的香火,她可是你的妹妹啊。”


    “郡主还是别为难我了,公私分明,可是你从小就让本宫谨记于心的道理。”李含萱丝毫悲戚都没有,言语间表明的都是毫无商量的余地。


    丰庆郡主知道她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可也没办法,只得照做。


    李卫民不用丢去乱葬岗,当晚就装进棺材里下葬了。


    但同样的,他也没有入祖坟的资格,只能随便葬在祖坟旁边的山丘上。


    丰庆郡主一晚上气短了许多次,上了年纪又悲痛过度,几次都差点晕了过去。


    一直撑在第二天早上,她命人做了丰盛的早膳,给李含萱送了去。


    这是在示好。


    夫君和女儿都没了,如今儿子能不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只能看李含萱的了。


    李含萱不是省油的灯,她用浅璧做了跳板,在陛下跟前儿表忠心。


    李卫民成了她争宠的献祭品,丰庆想明白了。


    “萱儿。”丰庆进了屋子,温柔叫着。


    “郡主,你该称本宫为娘娘。”李含萱坐在椅子上,冷冷开口。


    言语间,都是要和丰庆划清界限的意思。


    “娘娘。”丰庆郡主改口道,“娘娘身上流着李家的血,是从李府抬出去的,这一点儿,哪怕娘娘日后做到皇贵妃的位置上也不会更改。


    李太妃就是娘娘你最好的榜样,她之所以能在后宫立足,仰仗的正是身后的母家。”


    “本郡主愿与娘娘冰释前嫌,日后相辅相成,泽里有了军功傍身,也会是娘娘的依靠。


    陛下再怎么冷酷无情,到底还是权衡着前朝后宫的关系,如若不然,宁妃闹的那一出,早让她下地狱了。


    既然后宫的妃子都无宠,那怎么有的人入宫就是皇贵妃、有的人又能几经贬谪成为贵妃……而有的人,只能是个嫔呢?”


    丰庆郡主不卑不亢的说着,属于皇族的高傲,使得她谈判的时候,也不会将姿态放到最低。


    李含萱在心中衡量着,陛下只是赐死了父亲,一来是杀鸡儆猴,给言官们点颜色瞧瞧;二来,便是让父亲替丰庆担下了所有罪责。


    皇家的名声,不能损坏。


    丰庆姓夜,这就是她的保命符。


    浅璧是她的女儿,所以尽管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儿,赐死的罪名也仅仅是“有违宫规。”


    李含萱忽地抬眸,嘴角带笑,“那是自然,经此一事,本宫与郡主也算是坦诚相待了。


    日后,郡主还是本宫的母亲,本宫也会好好疼爱泽里这唯一的亲弟弟的。”


    “母亲如此为本宫打算,本宫实在感激不尽,念在母亲真心实意的份上,本宫也就多劝母亲一声。


    日后,朝堂的事儿,母亲还是少插手的比较好,弟弟既然去了军中,那母亲更要教导他,生死不论,要以保家卫国为重。”


    李含萱说罢,早膳也不吃了,带着芍药离开。


    宫里来接她的马车,早已等候。


    ……


    失意楼里。


    沈安安卧在厢房的美人榻上,从杨士青和武文义的口中听完了宫里的八卦。


    “闹的这么大,就只赐死了一个宫女和一个七品的给事中?”


    “这李家是救过陛下的命吗?他怎么对李家格外开恩?不像他啊。”


    沈安安一边吃西瓜一边问着,“那陛下都吃了美人香,身边还陪着两个女人,真就愣生生的给挺住了?”


    “谁说不是呢?”武文义喝着茶咂吧着嘴。


    杨士青继续道:“李家不是救过陛下的命,李家是救过轩辕的命,救过先帝的命。”


    “先帝是谁?那可是把陛下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人,凡是跟先帝沾边的,只要懂得明哲保身,一辈子荣华富贵那是手到擒来,好比我们。”


    他说着还挺了挺身子,一副特别自豪的模样。


    “那要是有个找死的把先帝的坟给掘了,我们三个刚好又抓住了掘墓的贼人,我们仨儿是不是也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没得跑了?”


    武文义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出来。


    杨士青更是目瞪口呆,“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掘皇陵啊。”


    沈安安手指了指他们两个,又指了指自己,“我们三个啊,自导自演还不会吗?找死士你们不是最擅长的吗?”


    “皇陵在哪儿?负责修建的是谁?”


    武文义和杨士青同时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然后刷刷起身,连一声告退都没说,转身离开。


    跑的比兔子还快。


    “唉,你们两个考虑考虑啊,这无本万利的买卖哎,能很轻松的躺着享福,咱就不要辛苦拼命了。”


    沈安安话音落地,武杨二人已经跑没影儿了。


    敞开的包厢门里,赫然出现一道挺拔的身姿。


    是独孤及。


    沈安安脸色当即垮了下来,起身就要离开。


    但她动作没独孤及快,他已经抬步进来,顺手将包厢门关上了。


    “陛下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为了维护皇家颜面,说来惭愧,我也是在它的庇护下安然长大的。”他倒是不客气,在沈安安面前坐下来。


    他坐的端端正正,一双清澈眼眸不避讳的盯着她看。


    沈安安头一次觉得,自己侧卧在美人榻上的动作,并不是很雅观。


    “娘娘可想知道皇后娘娘的过往?”独孤及温声细语的问着。


    “你打住,快闭上你的嘴吧,我对皇后娘娘的事儿不感兴趣。”沈安安翻着白眼瞪着他。


    独孤及自顾自的继续道:“其实王府可以成为娘娘的仰仗,只需娘娘再耐心等等。


    臣愿与娘娘,同生死、共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