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间对她的话根本没理她，他走到地龙车尾，仔细查看。
车尾的合金装甲确实硬得很，别说划痕，连一点瘪进去的地方都没有。
但是，在后保险杠下面，原本用来挂临时牌照的那个金属框，边上，有一小块大概五厘米长的墨绿色油漆，被蹭掉了。
露出了下面银白色的金属底子。
“我这车，好像也掉漆了。”
杨间指着那块掉漆的地方，对那两个定损员说道。
“麻烦你们也帮我定一下损。”
女人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掉漆？你那破车掉块漆算什么？”
“我告诉你，五十块钱都用不到，补漆师傅十分钟就能给你搞定！”
“你还想跟我要钱？我看你是穷疯了吧！”
那两个保险公司的定损员也面露难色。
他们是专业定损豪车的，对这种看起来像改装过的土炮车，实在没什么经验。
其中一个年轻的定损员勉强开口。
“先生，您这车……是什么牌子的？我们系统里可能查不到相关数据。”
“一般这种小面积掉漆，确实花不了多少钱。”
杨间摇了摇头。
“我这车的漆，可能有点贵。”
“要不这样，你少赔我一点，给我个十万八万的，这事就算了，怎么样？”
杨间这话，让女人笑得更厉害了，眼泪都快出来了。
“十万八万？你怎么不去抢啊！”
“你这破玩意儿，全车卖了都值不了这个数吧！”
“还想讹我？门儿都没有！”
中年警署也皱着眉头，觉得杨间是在胡搅蛮缠。
“我说你这年轻人，差不多就行了啊。”
“人家迈巴赫车主都愿意跟你私了，你还想怎样？”
“赶紧把人家车修好，别在这耽误大家时间。”
杨间叹了口气，看来跟这些人是说不通了。
他再次拿出手机，拨通了之前那个军区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杨间同志，是你吗？地龙到港口了吗？”还是高明的声音。
杨间语气平静。
“高研究员，车在天海市区被追尾了。”
“对方是辆迈巴赫，现在要定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高明有些紧张的声音。
“追尾？地龙受损了吗？严不严重？”
杨间说道。
“车身没事，很结实。”
“就是后面挂牌照的框子，蹭掉了一小块漆，大概五厘米长。”
“对方不肯罢休，非要定损赔偿，你们派个人过来处理一下吧。”
高明一听只是掉了点漆，明显松了口气，但随即语气又变得古怪起来。
“掉漆了……这可真是倒霉。”
“杨间同志，你先稳住对方，千万别让他们乱动车辆。”
“我马上派我们研究所最资深的材料学专家过去。”
“你等着，大概一个小时就能到。”
高明的声音听起来，对那块掉漆好像非常看重。
挂断电话，杨间对那女人说道。
“我已经叫人来定损了，你们稍等一下。”
女人冷笑。
“叫人？你能叫来什么人？修破车的师傅吗？”
“我倒要看看，你这破车掉块漆，能值几个钱！”
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认定了杨间是在装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对着两辆车指指点点。
迈巴赫车主显然有些背景，很快又叫来了几个穿着黑西装的壮汉，站在她身后，给她撑腰。
而杨间这边，依旧一个人，显得有点孤单。
那两个交通警署，也有些不耐烦了，催着杨间赶紧处理。
大约一个小时后。
一辆挂着军用牌照的黑色越野车，高速开过来，在人群外停下。
车上下来一个五十多岁，头发有点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看着挺儒雅的男人。
他一下车，就直接走向地龙，神色凝重。
正是高明之前提的材料学专家，也是云海军事研究所的副所长，王翰林。
王翰林绕着地龙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当他看到车尾那块掉漆的地方时，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他干脆从包里拿出一只高倍放大镜，对着那点掉漆的位置一遍遍细看。
“糟了，糟了。”
王翰林把眼镜摘下来，揉了揉眉心，嘴里满是不甘与叹气。
“早知道就不该用三代隐身涂料做面层，这工艺还没彻底完善。”
“正常用着没事，一旦掉漆，这麻烦就不好解决，成本可真不低。”
那女人看着王翰林这么一大套动作，只觉得好笑，神色更是轻蔑。
她凑上去，态度很强。
“喂，老头儿，你不是他请来的修车工吧？”
“甭假正经了，说人话，随便掉这么点漆，这破车到底值几个钱？”
“我那个迈巴赫前杠全撞废了，别浪费时间还唬人。”
王翰林抬头瞧了她一眼，又看看那辆伤痕累累一地残渣的迈巴赫，眉头皱得死紧。
他用力推一下眼镜，语气一下变得很正经。
“女士，先说明下，这用的不是什么普通油漆。”
“这是我们院刚出的三代多频谱隐形吸波复合涂层。”
“主成分是特种纳米陶瓷纤维，掺和稀土吸波材料按高端军工保护标准调配，工艺难度很大，本身材料还昂贵。”
“别说你那车，拿来当实验体都不够门槛。这涂料不但能让整车对全波段雷达几乎不可见，还能大量吸收红外和激光热探信号，是顶级军用隐身技术。”
王翰林解释了一通，在场的人大多听得一头雾水。
那女人立马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什么隐身涂料、防雷达，你说得倒神，真以为我不懂？”
“拿个破车噱头当军用技术卖？别蒙人，掰开来明说，这小小一块漆多少钱！”
王翰林无奈，也明白面前这位根本不图明理，面对这种人多说两句都是浪费。
他指着那块掉漆的地方。
“这块涂料的厚度是08毫米，脱落面积大约是五厘米乘以零点五厘米，也就是25平方厘米。”
“按照我们内部的成本核算，这种涂料每平方厘米的材料费和工艺费，大概是一百二十万联邦币。”
“再加上特殊修复工艺的费用，以及对整体隐身性能重新校准的费用……”
王翰林顿了顿，说出了一个让全场都安静下来的数字。
“初步估算，修复这块掉漆，至少需要……两千六百五十万联邦币。”
两千六百五十万！
这个数字，像炸开了一样，在人群中引起轰动。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看着那辆绿油油的破车。
就那么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掉漆，竟然要两千多万？
这比那辆迈巴赫整车都贵了好几倍。
女人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她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两千六百五十万？你……你开什么玩笑！”
她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就这么点破漆，能值这么多钱？”
“你们这是敲诈！赤裸裸的敲诈！”
王翰林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这位女士，我没有开玩笑。”
“这是严格按照军工标准算出来的价格，只低不高。”
“而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辆车，确实是军用特种车辆。”
“它的价值，远超你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