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司马晏轻声唤道。
洛夫人抬头,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她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暖,却让司马晏的心猛地揪紧。
那张脸,那个笑容,和宓溪实在太像了。
只是宓溪的眼神里总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冰冷,仿佛寒冬腊月里的霜,而母亲的目光永远温暖如春,像是三月里的暖阳。
“晏儿来了,快坐。”洛夫人放下手中的绣绷,示意小丫鬟搬来椅子。
司马晏在母亲身边坐下,目光落在她手中未完成的绣品上。那是一幅观音像,菩萨低垂着眉眼,慈悲怜悯。
“这次去东陵,”他斟酌着开口,“我偶遇一位路人。”
“哦?”洛夫人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绣针,声音依旧温柔。
“她姓宓。”
洛夫人的动作顿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恢复如常,但司马晏还是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僵硬。
“她说,从她记事起她妈就跑路了。”司马晏继续道,目不转睛地盯着母亲的表情,“而且,她长得很像您。”
洛夫人的目光落在绣绷上,“有些缘分,断了就是断了。_k!a!n`s,h_u+a?p.p?.¨n`e?t?”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司马晏从未听过的疲惫,“何必再去寻找?”
“母亲......”
“就像这根断了的丝线,”洛夫人拈起一根断线,举到阳光下,“强行接上,只会破坏整幅绣品。”
司马晏沉默了。
他明白了母亲的态度——她不想见宓溪,即使宓溪真的是她的女儿。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泛起一阵苦涩,就像含了一口陈年的茶叶,苦涩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我知道了。”他站起身,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母亲,我这边还有点急事得赶紧搞定。”
“去吧。”洛夫人微笑道,笑容依旧温柔,“别担心你祖母那边,我会想办法的。”
司马晏离开后,洛夫人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门口,手中的绣线微微颤抖。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来,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她知道,儿子的那番话不过是在安慰她。若真有办法,她也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连个家主夫人的体面都保不住。
洛夫人轻轻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手中的绣活。那副观音像已经绣了大半,每一针都凝聚着她的心血。细密的针脚间,藏着她这些年来的辛酸与无奈。
“夫人,要不要歇会儿?”贴身丫鬟幺荷轻声问,“您的手都红了。”
洛夫人摇摇头,继续专注于手中的绣活:“不必,这幅观音像我想早日绣完。”
幺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退到一旁。她知道,自从老夫人开始针对主子,这副观音像就成了夫人唯一的寄托。
会客室内,宓溪正优雅地品着茶。
这茶香醇厚,入口回甘,一看就知道是正宗的云雾银针。茶香在唇齿间萦绕,却驱散不了心头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烦躁。
她环顾四周,目
光在那些古董上略作停留。青花瓷瓶上的纹路栩栩如生,檀木桌案上的雕刻精致入微。从那些漂浮的小字来看,这些古董倒都是真品。
不愧是传承数百年的世家,连个会客室都这般气派。古色古香的装潢中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底蕴,却让她感到几分压抑。
“宓小姐,茶可还合口味?”司泽打破了沉默。
宓溪放下茶盏,瓷器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很好,只是...”她顿了顿,“你们司家的规矩,是不是太过严苛了些?”
司泽一愣:“宓小姐此言何意?”
“你让那么多暗卫埋伏在四周,是在保护我,还是防着我?”宓溪直视着司泽的眼睛,“东南角三人,西北角两人,还有屋顶至少四人。”
司泽心中一惊,面上却故作镇定:“宓小姐好眼力。这确实是司家的规矩,还请见谅。”
“无妨。”宓溪唇角微扬,“换做是我,遇到来历不明的人,也会多加防范。只是你们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些?”
司泽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砰”的一声,会客室的门被推开。司媛冲了进来,裙摆带起一阵风,险些打翻了茶盏。
“不好了!”她一把抓住宓溪的手,“老太婆带人来了!宓小姐,你快从后门走!”
宓溪却纹丝不动:“我又不是做贼,为何要走?”
“你不知道那老太婆有多难缠!”司媛急得直跺脚,“她一直想找洛夫人的错处,现在肯定是听说你和洛夫人长得像,想抓住这个把柄!”
宓溪放下茶盏,眉头微皱:“若我现在逃走,这不就等于承认了我跟洛夫人有一腿?反而会给她攻击的机会。”
“可你要是落在老太婆手里......”司泽话未说完,就被宓溪打断。
“谁说我会落在她手里?”宓溪站起身,整了整衣襟,“她想让我做亲子鉴定就做?她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了?”
司媛和司泽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无视老夫人的威严。这位宓小姐,究竟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