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反 作品

28. 泡汤泡出案

    “沈卓!”陶夭瞧瞧对面那张空了的床榻,依旧十分激动:“你快来看!神仙显灵了!”


    尽管沈卓不在,可他的宝贝——半具骨头架子还放在那榻上。


    那日,陶夭强行征用了沈卓殓房中用来放骨架的床榻,害他只能将这骨架子先洗干净,临时在榻上又安上一层木板,做了个简易的双床。


    这会儿,骨头架子当然默默无言了。


    陶夭低下头,挨个亲过自家首饰和私房钱,脸上荡漾着“人生重启”的光辉:“我的宝贝们,你们终于回来了!”


    “哎呀,这才是人活着的意义!”她心花怒放。


    “是吗?”沈卓听到响动,停下整理工具箱的手,淡淡道:“全都回来了吗?”


    看陶夭为了钱,屡次犯险,他心中有些不忍。


    由是,挣扎再三,昨夜,他还是偷偷去了山里。


    “你来看!”陶夭跳起来,激动把住人臂膀。


    “这真的是神迹!”


    她还没说完,就听沈卓轻哼一声。


    “你……”陶夭的神情有些古怪起来。


    “你怎么了?”


    她不顾对方拒绝,就去掀人袖子。


    陶夭盯着沈卓手腕上的布条,语带惊讶:“你受伤了?”


    沈卓拉过自家袖子,重新盖住伤处,轻描淡写:“没什么。”


    返程途中,因夜黑风高,他脚下一滑,从土坡上滚了下去。


    灯笼也熄灭,便只能摸黑回去。


    这可能就是开棺的现世报吧?


    沈卓不由苦笑。


    “你……”陶夭的目光在自家宝贝和沈卓面上来回几圈。


    看来宝贝不是神仙送回来的。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去的?”


    挖坟掘墓,有伤阴德。


    她不是不懂。


    “那咱们索性就去报官吧?”


    “没用的。”沈卓摇摇头。


    他还顺便去了郑人屠的山寨查看。


    让沈卓吃惊的是,那寨子已经空无一人。


    “可能是……因为他夫人吧?”沈卓不由想起那美艳妇人的哀怨眼神。


    经历了这遭,说不定他就会看在妻子的份上,金盆洗手呢?


    别的不论,郑人屠对自己妻子的感情绝对是真的。


    “怎么可能!”陶夭瞪了沈卓一眼。


    “你也把人想得太好了吧?”


    “郑人屠肯定是在放走你的那刻,就已想好了要撤呀!”她没见过那大王,便按常理推测。


    山匪么,哪能不狡兔三窟?


    “你这人……”见沈卓沉默,陶夭不由嘟囔:“真是的……摔成这样也不说一声……”


    “你怎么就不知道骑马呀!”


    “上次咱们去道观不是已经把马给牵回来了么!”


    “我……”


    “什么什么,你不会骑马啊?”陶夭大呼小叫。


    “嗯……”沈卓略有赧然。


    他家棺材铺小本经营,没钱买马车,加上他力气也够,所以平时都是自己拉车送货。


    对哦,会赶车不代表就会骑马。


    “没事,不碍事啊。那到时候我教你好了!”


    陶夭大包大揽。


    “你坐下,我给你换个纱布。”她刚刚把沈卓的伤口又捏得出血了。


    “不用了,我自己……”


    “哎呀,和你娘子我还客气什么?”


    陶夭边小心翼翼地给沈卓缠纱布,边碎碎念:“你说你呀,傻瓜才会这么拼命……不过……”


    她语气一转:“你也是为了我的宝贝,这样,明天我请你吃一顿——甜点!”


    沈卓低下头,嘴唇微动,却没能拒绝。


    听到陶夭要请自己吃甜点,他有些意动。


    由于母亲信佛,他和父亲都跟着一起吃素。


    父母过世后,他也坚持着从前习惯。


    逢年过节,唯一的期待,不过也就是用些甜点。


    至少能冲淡些生活的苦味。


    “……谢谢。”沈卓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


    陶夭离得太近,这让他很不自在。


    “欸,你去哪儿?”见对方像是要落荒而逃,陶夭有些奇怪。


    “我……”沈卓迅速找到一个借口。


    “我去汤池。”


    陶夭听说沈卓要去澡堂,眼睛一亮。


    “什么,这里也有汤池啊?”她还以为除了京里,别地没有呢。


    江南果然是富裕之地。


    陶夭赶紧化身为跟屁虫:“那我也去!你等我去拿换洗衣服!”


    “……”沈卓无语。


    他就是想要自己一个人待着才这么说的呀。


    “不过……”陶夭看看沈卓腕上那歪歪扭扭的蝴蝶结,“你现在去啊?那我的药不是白上了?”


    “那……”沈卓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等下午好了。”


    午后气温会上升,人也少。


    “这还差不多……不过,你们这里洗个澡好麻烦啊……”


    陶夭其实有些不想去。


    但她一早就看过了,衙门这里不能洗。


    除非自己搞个浴桶,再自己烧水、挑水。


    简而言之,洗个澡又冷又累又麻烦。


    现在是冬天,还好;以后天要是热起来,那是不可能不洗的。


    在没澡洗和麻烦之间,陶夭还是妥协了。


    刚进公共澡堂,陶夭盯着墙上的价目表,惊讶了:“单次两钱?包间五钱?搓背、刮痧、点香……还要加钱!?天啊,这澡堂子也太会赚钱了吧!”


    沈卓失笑:“这家已经算是便宜了。他们还会在水池里放药石,去湿寒。”


    成本就在那里。


    不过,下午时分,人很少。


    能打折。


    “浴池分为热水池、温水池、冷水池……”陶夭盯了会儿价目表,只见旁边还贴心地贴了说明牌:热水治寒、冷水清肌。


    她啧啧称奇:“难怪这儿的澡堂这么气派……连门神都贴得这么精致。”


    沈卓付了二人的钱,便往男汤池走。


    刚掀开帘子,就觉得不对。


    “哇——”陶夭来不及停下,鼻子撞上他脊背。


    “你干嘛呀!”


    沈卓赶紧将陶夭推出帘子,这不管是被男子看见,或者看见男子,都不好。


    “小陶,男女分区,你跟着我做什么?”


    “哦,嘿嘿……”


    陶夭挠挠脑瓜,一脸无辜。


    “都怪你太高,挡着我了,害我都搞错了!”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


    女浴内。


    陶夭看了会儿西洋景,开始感叹:“这澡堂子……规模不大,倒也五脏俱全么。”


    墙上挂的竹编篓子,供客人放衣物;木板间隔的更衣区里,还摆着几个大罐头。有沐浴完毕的妇人,正从罐中取用热腾腾的姜汤供人取用。


    澡堂池壁上还雕着祥云图案,一个老妪正用一把长柄木勺往池里泼着什么香汤。


    蒸气升腾,弥漫在空中。


    陶夭好奇地凑过去问:“大娘,你这放的是什么啊?”


    老妪手上动作不停:“这是澡堂特制的香汤水,放了艾叶、菖蒲、陈皮,闻着舒服,洗着也润皮肤。”


    陶夭点头。


    看来这贵也是有贵的好处。


    她用浴巾掩好身体,找了个没什么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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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方,将一整个自己囫囵泡进去。


    下汤圆似的。


    不多时,陶夭就被热气蒸得俏脸通红。


    她舒舒服服地泡在角落里,有些感叹:“要是小乙在,能给我按按肩膀,那这简直是仙境了。”


    陶夭睁开眼,四周看了圈,有位壮硕的妇人正在给顾客们擦背、按摩。


    手法看起来非常专业。


    陶夭正准备招呼,却见那妇人向一位顾客伸了手:“一钱,多谢惠顾。”


    “……”


    她默默把手缩了回来:“一钱?够买多少个包子了!再不济都可以多泡半次澡呢!”


    她当然舍不得当了自家任何一点宝贝。


    完完全全一个守财奴。


    陶夭拍拍自家肩膀,自我安慰:“嗯……没事,肩膀酸点也能忍,咱不差这点舒坦!”


    为了省钱,陶夭只能抓着澡堂分发的粗麻巾在背后胡乱擦拭。


    她手够不到背后的毛巾,只能气鼓鼓地转来转去,和个困在水里的小泥鳅似的,弄得水花四溅。


    看得一旁沐浴的妇人们都笑开了:“姑娘,擦背这种事啊,还是请个人好了。”


    “没事啊,我就习惯自己来。”


    陶夭打着哈哈,心里泛着嘀咕。


    不然你们免费帮我擦?不收钱就行!


    她扫了眼面前白花花的妇人们,叹了口气,靠在池沿,开始眼不见心不烦。


    泡得爽了,陶夭向空中伸出自家小手,虚空捏了捏。


    捏成个杯盏形状。


    她忽然想要搞点小酒。


    曲水流觞,边泡边喝,那可是人生美事啊!


    从前,她就经常和小乙两个在自家池子里这么干。


    不如……回去的时候买点清酒?


    在该有的生活情趣上,陶夭还是舍得砸钱的。


    与女浴池一墙之隔处,就是男汤。


    此时,连同沈卓在内,顾客不过五人。


    又有些人泡得够了,起身离开。


    沈卓便也往更空旷处靠了靠,闭目养神。


    “吱吖”一声,一老翁拎着木桶和刷子,进了门。


    显然是要趁着顾客少时清扫浴场。


    蒸腾的水汽中,老翁提着长柄刷,擦着湿滑的青砖。


    刷子在地上划出细微的声响,与不远处滴水声交织在一起,倒也不会过分吵闹。


    扫完地面,老翁便开始清洁浴池壁。


    他弯下身,手探向浴池,去捞几片泡蔫了的艾叶。


    替换了新叶,他正要起身,却觉水面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老翁定了睛细看。


    那是一团模糊的黑色,正随着热水微微波动。


    “真是的,到底哪个人脱发这么厉害?以往一旬也就这点头发。”


    老翁挽起裤腿,下到池里。


    热气蒸腾中,他的心头陡然一跳。


    “啊——”老翁吓得,在水里扑腾起来,活像是只旱鸭子。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头发,而是一个人,头浸在水里,只半个白花花的身子露在上头,和漫天水蒸气和光同尘。


    听到动静,沈卓亦被吓得一激灵,赶紧扑过去。


    “怎么了?”


    “死……死人了!”老浴工语不成句,结结巴巴,正试图往外爬,奈何心神俱震,手脚并用,还是哧溜回了池子里。


    “老伯,您别怕。”沈卓转身,托了那老翁一把。


    “且去寻些人,再拿个担架来。”


    他嘱咐完,便靠过去,将池子里头的人翻了个面。


    “这……”沈卓没想到,池里的死者居然还是个熟人。


    “老伯,记得去官府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