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整日跟着我,倒说说看,昭嫔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音袖因在上下天光目睹了全部过程,再结合自己暗中探得的消息,思量再三后,终于忍不住劝道:
"主子,依奴婢看,昭嫔娘娘的意思是让您不可用温宜来做其他的事......" 话毕,她低头绞着帕子,欲言又止。/k·s′j?x-s!w·.^c!o/m?
曹琴默见状,伸手虚扶:"你我主仆多年,我若得了好处,你自然也能跟着沾光。但说无妨,不必藏着掖着。"
音袖这才挺首脊背,压低声音道:"昭嫔娘娘反复提及 干干净净 ,实则是在劝您,切莫拿温宜公主做筏子。
您只需在皇上面前展露真心疼爱女儿的模样,慈母护子之情最能打动人心。
况且此次温宜公主的周岁宴,虽说由华妃娘娘挂名主持,可实际操办的全是您,
而此次宴席办得既体面又周全,既展现了皇家气度,又没有在宗亲面前出任何纰漏,这本身就是大功一件。"
她又偷瞄了眼曹琴默的神色,才继续道:"昭嫔娘娘还提到 慈父 ,如今丽嫔娘娘在启祥宫发疯,
皇上作为疼爱女儿的父亲,又怎会放任公主继续住在这样的危险之地?想来也必定会有所动作。
您只要不掺和其中,保持清白,皇上也自会看见您的好。\咸/鱼*看,书`网, `无,错,内,容^"
曹琴默听后却悄然攥紧袖口,指尖微微发颤。
怪不得安陵容今日三番五次提起启祥宫、提到丽嫔,原来句句都是在敲打她!
而她身边的音袖虽不知她暗中算计丽嫔的手段,毕竟那些都是她亲力亲为的。
但定也是察觉到了她对丽嫔的敌意,这也是在委婉提醒自己。
她太心急了,急着扳倒丽嫔、谋夺主位,反倒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
她这般折腾,想必在旁人眼中也定是成了心肠歹毒之辈,
亏她还以为自己藏得够深......
只是她作为温宜生母,又怎会如音袖想的的那般拿温宜作筏子呢,
她没想到就连她的贴身宫女都是这样看她,一时之间不免有些委屈。
曹琴默只能默默捏紧佛珠,装作不在意的和声说道,"你且明说,本主何曾拿温宜做过手脚?"
音袖听后扑通跪下,额头触地:"主子莫怪奴婢多嘴。
前儿个您想让华妃娘娘给丽嫔挪宫,您原说让温宜公主装病......" 话音未落便被一声茶盏碎裂声打断。
曹琴默盯着满地碎片,忽觉喉间发苦 ——
原来安陵容说的 "时机不对",竟是指这个!
她攥住音袖的手腕,声音发颤:"快些收拾了,以后休要再提此事,你也去休息一下吧。d我`?(的d¥书?城:?? *最|:新ˉ·u章]节o?更^新.&?快°?¥"
待屋内只剩下曹琴默一人,她立刻瘫坐在软垫上,方才强撑的镇定轰然崩塌。
原以为自己步步为营,将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不想在旁人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般的拙劣把戏。
音袖不过是个宫女,都能将她的心思瞧得这般透彻,那深居九重的皇上呢?
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又怎会瞧不见她藏在慈母表象下的其它算计?
她忽然庆幸今日贸然在安陵容面前吐露心声,若非对方顾念情分,怕是早就冷眼瞧她自生自灭。
那些自以为精妙的谋划,如今想来漏洞百出 ——
丽嫔发疯、主位空缺,她又开始在那之后上蹿下跳。
这时间节点太过巧合,即便她有本事能将祸水引向甄嬛,
可最终获利的是自己,单单只论所得好处的多寡,就难以瞒得过精明的众人。
而作为帝王,雍正可以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单单只是怀疑她一下,就不是她个小小贵人能够承受的,更何况她的手脚确实不干净。
冷汗顺着鬓角蜿蜒而下,曹琴默死死攥着裙摆,指节泛出青白。
她终于看清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这里是皇宫,声誉也可算是一个保命的甲胄,
一旦被冠上 "歹毒" 之名,即便贵为公主生母,也抵不过众人的唾沫。
皇后与太后若抓住把柄,一根白绫、一碗鸩酒便能轻易了结她的性命。
温宜也只是个公主,到时没了生母庇护,不过是任人拿捏的筹码。
那些觊觎公主抚养权的妃嫔,怕是早就盼着她出事。
想到这,曹琴默浑身发冷。机关算尽,竟将自己和女儿都推到悬崖边缘,这般冒险,到底图什么?
她忽然低低笑出声来,笑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幸亏今日在安陵容面前失言,虽说被对方戳破心思,可到底肯出言提点。
这份恩情,她日后定是要还的......
此后数日,曹琴默也向宜修报病,开始深居简出,
对外只称是因着筹备温宜周岁宴时累了身子,需静心调养一段时间。
众人皆知华妃不过是挂名出钱,真正忙前忙后的除了内务府的人就只有曹琴默这个公主生母了,倒也无人起疑。
而音袖则寻了个恰当的时机,将那日上下天光里,曹琴默与安陵容的对话,一字不漏地禀明了雍正。
原来这音袖自王府时期便是雍正的人。
曹琴默出身破落,当时以格格身份入府时,也是不许携带陪嫁的,
所以身边侍奉的宫女们皆由雍正身边的乳母指派。
因她既无圣宠又无银钱打点,多年来也只得倚仗音袖的照料,
却不知这看似贴心的侍女,实则是悬在头顶的利刃。
此番雍正也是因着其格外在意安陵容腹中龙嗣,加之又忌惮曹琴默身为华妃党羽,还日日前来,怕她错了主意。
才特意传令音袖密切留意上下天光和杏花村馆的动静。
不想命令下达没几日,便得了这般详实的密报。
待听完音袖的回禀,雍正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神色晦暗难辨。
他挥了挥手示意音袖退下,待殿内只剩自己,才将茶盏搁在案上。
曹琴默觊觎启祥宫主位的心思,他早有察觉。
当初刻意抬举蠢笨的丽嫔掌一宫之事,又将两人安置一处,本就是想借丽嫔的蠢笨掣肘一下华妃,免得她们西处生事搅乱后宫。
至于丽嫔发疯一事,他现在还未怀疑过曹琴默 ——
若真是她动手,何必等到今日?而且甄嬛暗中布局的手段与动机,他也早看得透彻。
雍正原想着待回宫后,趁丽嫔疯癫将她挪出启祥宫,再顺势给近期安分乖觉了些的曹琴默晋个位分。
多一个嫔位于他而言不过是抬手之劳,只要后宫安稳、妃嫔贤良,他从不吝惜恩赏。
可今日听音袖转述,这曹贵人竟这般急不可耐,还跑去昭嫔处去讨主意,
她难道不知道昭嫔现在正怀着身孕吗?
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