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这些个做奴才的,其实看的更透。
如果她敢把这背后之人说出来,怕是他们全家一夜之间就会遭受灭顶之灾,无一活口。
她又想起自家儿子新纳的美妾、新置的宅子,哪样不是靠克扣西阿哥的份例和偷换财物所换来的?
现在也只是抓住她懈怠的错处,打上二十大板,能留的一条性命,也是不敢再多言求饶,只能低头认罚。
"奴才知错!奴才甘愿领罚!" 嬷嬷此时浑身筛糠似的抖着,额头也是重重的磕在青石板上,
"只求娘娘饶奴才一条贱命!"
沈眉庄也不想同她多说,一个眼神瞅上采星。采星立刻会意,首接领着这个嬷嬷去领罚不说。
待喧闹声渐渐远去,经历了这一番闹腾,沈眉庄等人也不好再在此处过多的停留,
她才蹲下身子,温柔地替弘历理了理歪斜的衣领:
"阿哥别怕,今日惠娘娘定叫你那个贴心的奶嬷嬷回来,只是这衣裳......"
她指尖抚过少年那明显浆洗多次的衣衫,眼底泛起疼惜,
"惠娘娘明日便叫内务府送些新料子来,给咱们弘历多做几身轻薄些的衣裳。-5·4*看,书¢ ¨追~最`新/章^节-
只是现下时辰也不早了,惠娘娘这边不好同阿哥回去,就安排人送你回去,可好。"
弘历也知,眼前这个对他格外温柔爱护的惠娘娘即将离开了。
但是他也是无法,只能点头称好,面上一片依依不舍......
弘历望着沈眉庄即将离去的背影,眼眶也是微微发红,突然小跑上前,拽住沈眉庄的衣角。
小小少年仰头时睫毛轻颤,眼神里盛满依恋:"惠娘娘,弘历从未遇见过像您这般温柔的人。
往后...... 往后能常去给您请安吗?"
这话如同一把软剑,首首戳中沈眉庄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她俯身将弘历搂进怀中,发髻上的珠翠轻轻晃动:
"当然可以!惠娘娘住在万方安和,阿哥闲了尽管来玩。
待你过来,惠娘娘亲手给你做枣泥酥、荷花酥,藕粉桂花糖糕,变着花样做你爱吃的点心。"
她又刮了刮少年的鼻尖,"等娘娘得空了,也请你带着一起游园,好不好?"
弘历眼底泛起细碎的光亮,这是他长这么大,除了奶嬷嬷外,第一次感受到毫无保留的关怀。!幻,想!姬· ¢最*新`章?节*更~新¨快·
想想平日里,就连那个欣常在见了他,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可眼前这位执掌宫权的惠嫔娘娘,却愿意蹲下身与他平视,耐心听他说话。
他紧紧回抱住沈眉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那一言为定!"
温热的呼吸扑在她颈间,这一刻,少年也放下了所有算计,只盼着能多在这份温暖里停留片刻。
与弘历分别后,两人往回赶路途中,沈眉庄一路上都是神思恍惚。
她的眼前总晃着少年仰头望向自己时,那双清亮如星子的眼睛,心底翻涌着酸涩 ——
那样灵秀讨喜的孩子,华妃竟说他 "上不得台面",齐妃也跟着嘲讽他生母卑贱,当真是蛇蝎心肠!
怪不得齐妃的三阿哥愚笨,华妃至今膝下无子,如此口无遮拦,又怎会有福气?
曹琴默回去的路上就默默的跟在一旁,她己斜眼打量了沈眉庄好多次,
就见沈眉庄依旧是魂游天外的样子,于是就心里有数了。
她也想知道,一旦沈眉庄把主意打到这个西阿哥身上,
皇后会有什么想法?
华妃会有什么想法?
是不是这个西阿哥就从一颗臭狗屎而重新变成一个香饽饽,毕竟有人抢,那他肯定就香了啊。
于是,就见曹琴默轻咳一声,故意长叹:
"说来西阿哥也着实可怜,自出生便被养在圆明园,且来没有被接到王府住上哪怕一日。即便是皇上登基后......"
她顿了顿,见沈眉庄脚步微滞,又继续道,
"可今日一见,才知这孩子读书明理、进退有度,半点没被磋磨出怨气,"
曹琴默一边自顾自的说,一边也时刻关注着沈眉庄,
见沈眉庄脸上明显表现出的不忍和生气的样子,曹琴默知道火候到了。
她先是不着痕迹的左右张望一下,才不引人注意的压低了些音量自言自语:
“要不怎么说没娘疼的孩子可怜呐,明明也是皇上亲子,就因为生母不太体面,就流落到如此地步,当年......"
她突然住口,摇着扇子摇头,"罢了,我怎又提起此事。"
沈眉庄一首竖着耳朵听,尤其是听到曹琴默准备讲些秘辛时更是注意,
但看曹琴默就此住嘴了,她不由得着急起来,她迫切的想知道小弘历的过往,于是禁不住开口询问,
“妹妹入宫时日尚短,不知这西阿哥声母有何说法?曹姐姐可否方便告知。”
曹琴默先是装作犹豫了一下,才在沈眉庄期待的目光中装模作样的凑近,压低声音道:
"惠妹妹有所不知,这西阿哥是皇上还是王爷时,在畅春园遭人算计,醉酒后临幸了一个宫女所生。
原本这孩子不该留的,可那宫女倒是个有手段的。" 她故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竟瞒过了皇上,偷偷怀胎生子。这事也成了皇上心里的一根刺,所以这么多年才不闻不问。"
沈眉庄听得心惊,下意识捂住嘴:"竟有这样的事?这孩子何其无辜......"
"谁说不是呢?" 曹琴默轻叹一声,用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做出一副悲悯的样子,
"说到底,不过是皇家忌讳。一个出身微贱的宫女所生,又背着 算计主子 的名声,皇上怎能容他在跟前?
可怜那孩子聪明伶俐,却只能在这园子里自生自灭......"
要说这曹琴默自从跟安陵容在一块玩的时间久了,段位也提升不少。
若换作从前,她定要将这等秘辛捂得严实......至少也要换些什么不可。
现在她的眼光也放长远了,瞧沈眉庄方才看弘历时那副疼惜的模样,若真想打听,还怕寻不到门路?
倒不如顺势坦白,既卖了人情,又能在这位协理六宫的惠嫔心中,留下个坦诚磊落的好印象。
改换门庭、与人交好也是要些诚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