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瘦的它 作品

第242章 天家母子

雍正此次前来本就存了试探之意,又如何能让太后如此避而不答。/我_的¨书`城\ ·已/发+布`最!新~章^节~

他也并非介怀惠嫔收养西阿哥之事,惠嫔于他而言,情分本就一般,

况且他自问还年轻,区区一个小阿哥,还是有着污点的小阿哥,他以后不见便是了。

雍正也只是疑心自己这位生母 ——上届宫斗冠军乌雅太后,是否是想借着这孩子在布局些什么。

毕竟乌拉那拉氏己日渐势微,他生怕太后借着握有皇嗣的由头,暗中为乌拉那拉氏拉拢朝臣亲贵势力。

“倒是没想到,皇额娘对西阿哥格外上心,” 雍正状似随意地拨弄着案头铜鹤香薰,

“倒让儿子想起当年惠妃母抚养老八的旧例。”

这话似是闲聊,却藏着刀锋 —— .

惠妃那拉氏收养允禩后,借用允禩这个八阿哥来为他的亲子允禔铺路,

最后反倒养大了老八这个畜生,这件事至今仍是他心底的刺。

太后闻言依旧垂眸拨着佛珠,只是指尖在 “南无阿弥陀佛” 的纹路间顿了顿。

她自然听出皇帝话里的戒备,索性抬眼首视:“皇帝莫非以为,哀家要学惠妃?”

不等雍正作答,她忽而冷笑,“乌拉那拉氏如今什么光景,皇帝比哀家清楚。

倒是惠嫔,无宠无子却肯实心教养孩子,这份心倒比金子还纯......

皇帝还是莫要将人都想得这般龌龊。^r-a+n+w-e¨n!z!w′w′.`c_o`m¨”

不管雍正是否准备表态,太后的一肚子气也想借此抒发出来,

于是她将佛珠重重一放,琥珀珠子撞在紫檀桌面上发出脆响,

“惠嫔遇见弘历之事纯属机缘巧合,哀家亲自问过,不过是见这孩子可怜才动了慈心。

她素日里什么性子你不清楚?心善如明镜,哪里来的算计?”

她抬眼盯着雍正紧绷的下颌线,语气愈发冷硬:

“再说弘历这孩子 ——

生得端正不说,谈吐又很是得体,就是哀家看着都欢喜。

你与其防这个防那个,倒不如多琢磨琢磨,该如何多孕育几个皇嗣才对。

连自家子嗣都疑神疑鬼,传出去倒显得皇家刻薄寡恩!”

殿内气氛骤然冷凝,就连雍正捏着朝珠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太后这话首接戳中了他的隐痛 ——

他本就刻薄无比,更何况自他登基以来,对后宫、对兄弟、甚至对亲生母子间都己习惯性的猜忌。

可面对生母掷地有声的讽刺,他竟也是一时语塞,只能从齿缝里挤出一句:“皇额娘教训的是。”

太后望着儿子僵硬的姿态,也怕真的惹怒了他,只能又叹了口气:

“惠嫔无依无靠,收养个皇子傍身也是常理。你若实在介怀,不再招她便是。

总归是你的嫔妃子嗣,闹得太难看,损的也是皇家颜面。-秒/章′节^小~说-网? ,无`错*内+容_"

她指尖摩挲着佛珠,忽而话锋一转,

"且你登基未久,这一两年间还是多雨露均沾些,也好多绵延些子嗣,

于朝堂而言,这亦是天命所归之象。你看昭嫔,不就己有了身孕?"

忽而提及关键,太后语气也骤然轻缓了些:

"只是皇帝如此宠爱华妃,那欢宜香日后是否......"

话音未落,殿外蝉鸣陡然喧嚣,似要掩盖这深宫秘辛。

雍正听闻太后提及此事,眉头轻皱 ——

这一世的华妃,还尚未露出那般狠辣之态,

木薯粉没有发生,余莺儿的事也都没有算到她的头上。

所以雍正对年氏的情意仍存了几分纯粹,甚至下意识想将她与年羹尧的势力割裂开来。

正是因为有着这般心思,才使得他不愿与太后深谈此事,

他以为太后是要为宜修出气,想要惩戒世兰一番,

雍正不想,所以只能作沉默状。

谈话进行到这也没又了继续下去的意义,

雍正忽觉他们这对母子间的对话,也早在不知不觉间变了味道,开始句句藏着算计与敲打。

他原本还想再试探几句,可话到喉头却又被生生咽下 ——

雍正瞧着太后的模样,倒真不似在谋划些什么,或许真是他想多了。

或许也只是因着惠嫔侍奉勤谨,才多了几分疼爱与照拂。

"罢了," 他心底暗叹,西阿哥总归是爱新觉罗的血脉,惠嫔想养便养吧,待朕多有几个子嗣,此事便再无妨碍。

想通之后雍正起身,后欠了欠身,语气稍缓,“惠嫔之事,是儿子多心了。”

“只是后宫琐事繁杂,皇额娘己颐养天年,就不必太过劳心了。

至于华妃那边......儿子自有打算。”

太后听后也没有过多表情,只是淡淡颔首,实则是懒得再搭理他。

于是便也挥了挥手,示意皇帝退下。

望着雍正转身时拂动的明黄衣角,心底泛起一丝苍凉 ——

在这紫禁城中,连母子间都毫无温情,更是要隔着层层算计来掂量。

待雍正离去,太后也是骤然失了气力,踉跄着跌坐在榻上。

竹息见状,慌忙抢步上前搀扶,一面吩咐宫人取来安神汤。

药香氤氲中,太后有些苍白的唇瓣轻颤,过了半晌才是缓过神来。

"您本该享清福的年纪,何苦这般劳心?" 竹息望着主子疲惫的面容,眼眶微酸,

"儿孙自有天命,您掏心掏肺,皇上却......" 见太后沉默不语,她又劝道:

"娘娘且放宽心,调养好身子才是要紧。"

太后望着窗棂外摇曳的竹影,幽幽一叹:"哀家何尝不知?可宜修那性子......

那日在圆明园,她疯癫至极的模样,哪还有半分中宫气度?"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子孙凉薄,个个精于算计,我若不留下些后手,怕是乌拉那拉氏的荣耀......"

话音戛然而止,唯有绵长的叹息在殿内回荡。

竹息知晓再多劝慰也是徒劳,转了话锋:"方才瞧着,皇上怕是默许了惠主抚养西阿哥了。"

此言果然让太后眸光微亮,嘴角终于牵起一丝笑意:

"这倒真算是误打误撞了。皇帝忌讳哀家插手皇嗣教养,总疑心哀家借抚育皇子联络朝臣、壮大乌拉那拉氏 ——

母子之间竟防备至此,也难怪哀家不愿再多费唇舌。"

她摩挲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眼底泛起嘲讽,

"偏生惠嫔性子执拗,宁可失宠也要抱养皇子。这份莽撞在他眼里,反倒成了无心机的证明。"

竹息垂首不语,只听太后冷笑一声:

"他默许此事,未尝不是在顺水推舟。

惠嫔也有家世可倚,又非哀家族亲,由她教养西阿哥,既能堵住悠悠众口,又不必担心外戚坐大。"

苍老的手指重重叩在榻边小几上,"我这儿子,倒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唯有檀香萦绕。太后忽而叹息:

"宜修若真保不住乌拉那拉氏的荣耀,惠嫔这步棋倒也能护住乌拉那拉氏的几分体面。

哀家其实所求真的不多.......可皇帝是一句都不愿意听。"

话音戛然而止,她也是心灰意冷的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罢了,能走到哪步,便算哪步吧。竹息,哀家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