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妃们依位分鱼贯登上朱漆马车,因雍正回銮旨意来得突然,众人只顾着打点行装,
竟无人察觉本该在队伍中的曹琴默与安陵容迟迟未现身。
首到车队辘辘驶出园门,扬起的尘埃里仍不见那两道身影。
次日景仁宫也因着宜修病愈而重新恢复了请安,嫔妃们也是陆续到达,
宜修还有没有就坐,寂静的殿内就被齐妃这个大嗓门所破。
她揉着绢子左顾右盼:“诶?昭嫔不在也就罢了,往日总来得早的曹贵人,今儿怎也不见人?”
华妃斜倚软垫,慢条斯理抚过缀满珍珠的霞帔,
头上温润华贵的凤冠也随着动作轻颤,一时之间吸引了满殿人的目光,就见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
“齐妃这记性,怕不是被三阿哥的功课给愁的坏掉了?
皇上特意留曹贵人在圆明园照料昭嫔,这么大的事,你竟不知?”
华妃尾音拖得极长,眼风扫过时也满是挑衅之色。
齐妃登时涨红着脸,手指紧紧绞着帕子。
她虽不聪明,却也知华妃这是当众揭她无能,她也下意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主位。¤+秒~_1章,?.节|小·?说#′o网?? ¥最$!±新)2章-节x更¥-=新{′快$??
也就在这时,在后面听了半天的宜修,扶着剪秋的手款步而入,
月白织金长袍拖过青砖,发间的东珠步摇也是撞出了细碎的声响。
宜修端坐在凤椅上,指尖摩挲着佛珠微笑开口:“本宫在园中偶染微恙,”
“还是多亏华妃妹妹尽心协理六宫。” 华妃现在恨死乌拉那拉氏了,哪能轻易放过这话茬,当即冷言讽刺道,
“皇后娘娘的病症真是收发自如啊。想生病时就定然会生上那么一场。不想生时,就能立刻好起来。
这般本事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怪不得皇后娘娘能坐稳这后位,想来也是家族传承所致,手段很是了得呢。”
宜修心里暗恨华妃讽刺家族,但也决计不能接这话茬,只能当恍若未闻,
转而望向待她入座后就局促不安的齐妃,语气骤然柔和:“方才本宫未至,齐妃在说何事?”
齐妃见着宜修这张慈眉善目的脸,就想起这位是在打她儿子的主意,就反应了过来,于是只磕磕绊绊的说:
“臣妾...... 臣妾方才问曹贵人为何没来请安。`[-我?的,书?|城@/′ @免)?费a*阅?:°读#”
她话音未落,华妃己发出刺耳的笑声,惊得廊下的宫娥们纷纷低头缩颈。
她笑够了,才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按着眼角,斜睨看齐妃:
“本宫说你蠢真是半点不假,咱们皇后娘娘可是大病初愈,哪还有闲心管这些小事?还是说......”
她突然凑近,尾音带着钩子,“齐妃怀疑皇后即使是在‘病’中,也不忘在各宫安插眼线?”
宜修心头猛地一跳 —— 见华妃说话越说越下道,而且还揭露了几件事实。
她余光瞥向甄嬛和沈眉庄处,见其神色如常地垂眸,才强压下怒意,凤目骤然眯起:
“华妃,你也真是越发没规矩了!本宫为大清国母,后宫诸事里又有哪桩不该过问?
若无本宫首肯,便是皇上的旨意,也是得斟酌一二!”
“倒是华妃你,只是协理六宫替本宫分忧,可千万别协理过了头。
本宫也是怕你那三缸冰镇西瓜吃多了,把自己给吃坏了,可就辜负了皇上的宠爱了。”
“你!” 华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生生将冲到喉头的 “老虔婆” 三个字咽回肚里。
她清楚此刻若撕破脸,皇上定要斥责她失仪,年羹尧在前线的功劳都抵不住这等把柄。
强压下眼底翻涌的怒火,她扬起嘴角扯出个讥讽的笑:
“皇后娘娘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昭嫔留园这么大事,也没见您过问一二。”
她故意晃了晃腕上的赤金绞丝镯,鎏金纹路在晨光下刺得宜修眯起眼:
“到底是本宫协理六宫才上了心,不像有些人,整日捧着佛珠装菩萨,内里藏着什么腌臜心思,怕只有佛祖知道。”
说着又掏出一方洒金帕子,轻轻掸了掸裙摆:
“本宫昨儿可是刚命人给昭嫔送去,东阿阿胶和长白山人参,足有二十斤呢 ——
毕竟昭嫔怀着龙嗣,本宫自然是要尽心些的。”
华妃这番话惊得殿内鸦雀无声,齐妃攥着绢子的手都忘了揉搓,沈眉庄也很是诧异。
甄嬛更是垂眸掩住眼底惊异,原以为华妃不过是借着协理六宫的名头耀武扬威,
却不想倒真舍得将二十斤东阿阿胶、长白山人参送给昭嫔 ——
这手笔,便是皇上赏赐也未必这般阔绰。
“妹妹果然豪爽。” 宜修这时的声音就像是浸了冰碴一般,佛珠在掌心碾出刺耳声响,
“只是这二十斤补品...... 倒教本宫想起内务府的规矩,后妃私赠之物超十斤便要报备。
妹妹如此‘体贴’,可曾知会过本宫?”
华妃冷笑一声,刻意扶了扶凤冠,宝玉在光斑照耀下仿若生烟一般:
“皇后总是‘生病’,这点小事又何必劳神?再者说了,”
忽地逼近沈眉庄与甄嬛,裙摆扫过地砖发出刺啦声响,
“姐妹们跟着皇后学了这么久规矩,总该分得清 ——”
她目光扫过宜修素净的月白裙裾,“什么是真金白银的体贴,什么是装模作样的慈悲。”
华妃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殿内,角度刁钻得叫人脊背发凉,
分明只差戳着宜修鼻尖骂只有一张嘴是好的,惯会假模假式。
还没等殿内众人继续浮想联翩,华妃想起曹琴默那模棱两可的话后,眼波流转间又抛出一记狠招:
“况且本宫可是听说了,有些个衣料也就看着华贵,实则暗藏玄机。”
华妃勾唇冷笑,故意拖长尾调:“听说那些衣料上啊,沾着些见不得人的‘好东西’。”
她刻意将 “好东西” 三字咬得极重,眼风如毒蛇般缠住宜修,
“尤其是往那孕妇跟前一晃……”
话未说完,却似有千钧重,砸得齐妃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打翻手边茶盏。
“所以啊,本宫还是送些滋补圣品为好。省得也被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