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起了杀心
时间倒回到一个星期以前。
孟瑶结束了连续几天的工作，思考再三，还是决定把孩子打掉。
因为身份证还在孟家，所以手术之前，她必须回去一趟。
孟瑶提前给孟璋打了电话，得知他和戴银杏出国了。为了避开孟霆，她又特地从孟霆秘书那里打听到了他应酬的时间。
但一进客厅，就听到了隐约的说话声。
声音是从连接着厨房的小餐厅方向传来的，伴随着轻微的脚步移动声。
孟瑶悄无声息地靠近餐厅的拱门。
食物香气毫无预兆地钻入鼻腔——是她从小吃到大的、爸爸最拿手的鲜虾小馄饨的香气。
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烟火气，紧绷的神经似乎被这熟悉的香气稍稍熨帖了一瞬。
难道，是孟璋或者秘书把她要回家的事情告诉了孟霆，孟霆放弃了应酬，专门回家给她做馄饨，跟她示好？
孟瑶正要开口喊一声“爸”，孟霆温和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胃还疼吗？渝州说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嗯，刚煮好的，就是上次你说味道还不错的那个鲜虾小馄饨……我让司机送到你们小区门口，你让渝州下来拿一下？就几步路，不麻烦……你胃不好，不能空着……”
胃疼？没吃东西？鲜虾小馄饨？
孟瑶的脚步瞬间冻在了拱门投下的阴影里。
是陆宛。
原来孟璋推掉应酬回家，是为了陆宛。
孟霆的声音还在继续，是孟瑶久违的温柔与耐心：“……好，好，那你待会让渝州下来，你趁热吃几口……夜里凉，别在阳台站太久……嗯，有事随时给我电话，别怕麻烦……”
孟霆此刻的温柔絮语，字字句句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嘲讽，将孟瑶刚刚燃起的那点微末希冀彻底碾碎。
每一个字都像细密的冰针，精准无比地扎进孟瑶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她魏丽沈旭，为了那个家，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不惜……
可现在，她被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怀着可能不被承认的骨肉，狼狈不堪地逃回这个唯一的避风港。
而她的爸爸，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此刻在做什么？
他在担心陆宛的胃疼！还为她煮那碗热气腾腾的鲜虾小馄饨！
那她算什么？！
她现在满心委屈，一身狼狈，她就不冷吗？她的胃难道不疼吗？
这么多天，爸爸可曾问过她一句？可曾为她煮过一碗热汤？
被彻底遗弃的冰冷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灭顶而来，比沈旭的羞辱和驱逐更让她感到刺骨的绝望和窒息。
原来，连这里……也不是她的家了。
“爸……”
一个破碎的音节，不受控制地从她颤抖的唇间逸出。
孟霆的背影猛地一僵，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有些诧异地转过身来。
“瑶瑶？”孟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意外，语气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你怎么回来了？”
“你在给陆宛煮馄饨？”孟瑶明知道问题的答案，却还是问出了声。
孟霆没有回答。
孟瑶继续质问：“你不是说，鲜虾馄饨是我的专属吗？就连哥哥想吃，你也从来没有给他做过……”
“宛宛从小吃了那么多的苦，我给她煮碗馄饨怎么了？”
孟瑶伸手指着自己，声音因悲愤而剧烈颤抖：“那我呢？我算什么？一个寄人篱下的养女？！现在你白月光的女儿回来了，我这个冒牌货就该滚了是不是？！”
“瑶瑶！你胡说什么！” 孟霆脸色骤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戳中心事的惊怒，“我是宛宛的长辈，关心她有什么不对？还有，那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瑶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她布满泪痕的脸上扭曲出一个惨然又尖锐的笑容：“所以那一切都是真的，你收养我，只不过是因为我长了一张跟陆宛相似的脸！你对我的好，也不过是弥补对陆宛那个贱人的遗憾罢了！”
“孟瑶！”孟霆怒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宛宛？！从始至终，她就没有伤害过你！可你呢，你抢走她的丈夫，还想毁掉她的事业！”
“是她逼我的！”孟瑶声嘶力竭，“凭什么她一出现就要夺走我的一切？二十年前她怎么就没死呢？如果她死了，就没有人会跟我争！”
“啪——”
一记火辣辣的巴掌声响起。
孟瑶的脸上多了一个浅浅的红色印记。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孟霆。
竟然又是因为陆宛！又是因为她！！
“你——”孟霆痛心疾首，长长叹了一口气，“唉，我怎么就把你教成这个样子了？要是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早知道就不收养我了是不是？！”
孟瑶打断孟霆的话，所有的委屈、恐惧，在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是，我没有陆宛懂事，没她清高，没她招你喜欢！所以二十年的陪伴也抵不过一个出生！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这就收拾东西滚！”
她她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孟瑶！你给我站住！” 孟霆又急又气地在后面喊，脚步下意识地追了两步。
孟瑶却充耳不闻。
她冲进二楼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巨响，狠狠甩上了房门。
床头柜上，那个精致的银质相框在月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冷光。
照片是她十岁生日时，和爸爸一块儿拍的。照片上的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戴着水晶小皇冠，笑得无忧无虑，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所有的爱。
此刻在冰冷的月光下，那笑容显得无比刺眼和讽刺。
孟瑶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抓起那个沉甸甸的银质相框。
“假的！都是假的！”她嘶哑地低吼着，高高举起相框，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木地板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声刺耳欲聋的碎裂巨响，在房间里炸开。
门外传来了孟霆焦急的声音：“瑶瑶！开门！”
孟瑶却像是完全没听见。她缓缓地蹲下身，赤着的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丝毫感觉不到那些细小玻璃碎屑的刺痛。她伸出颤抖的手，不是去开门，而是在一片狼藉中，抓起了一块玻璃碎片。
就在碎片即将在手腕上割出血迹时，尖锐的疼痛让她突然清醒。
在她死之前……
陆宛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