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淡淡地一瞥。
许穗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往心里落。
是怎么都抓不住地感觉。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毫无预兆地，她又想起了过去的一些片段。
那个阴冷孤僻的沈如年，他每次都在她被人欺负的时候站出来。
“你看我干什么？”沈如年继续开车，时不时地看她。
许穗吸了吸鼻子，压抑住了心里头汹涌澎湃的情绪，声音都有点嘶哑。
“没看什么……”
沈如年打趣她，“你看你这样，该不会是感动得要哭吧？”
“小爷才不是厉渊口中的坏人，小爷待你好得很。以前好，现在也好。所以你千万别哭，你一哭……我就没了理智。”
沈如年用玩笑话的口吻说了这些话。
许穗知道他是在伪装自己。
她也知道。
沈如年其实可以不来，沈如年特意来送她去工作室。
其实很简单。
就是一句话，他在为她撑腰。
他知道工作室有厉晚月在，沈如年也担心她，但他不说。
他用这样幽默诙谐的方式来安慰她。
沈如年看似张狂不羁，实则内心细致敏感。
他太了解她了。
“你别说了，你再说我就真的要哭了。”许穗的声音染了哭腔。
她低下头，不愿意去看沈如年。
“如果是我哭，我倒是很希望你哭。但你要是不是为了我，那你就别哭了。”他还是没个正形，笑眯眯的，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
许穗破涕为笑。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人，你不应该说你不希望我哭吗？哪怕是为了你，你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
沈如年桃花眼里笑意更深，又显得潋滟柔和。
“我就是和他们不一样。”
“可以哭，但必须得为我哭。”
很强势直白。
许穗眼底蔓延开波动，她嘴唇抿得很紧。
“我不哭。”
“那我偏偏就不让你如意。”
“是吗？”沈如年挑了挑下颌。
许穗真的擦了眼睛，逼退了湿润的泪水。
可这一会突然就反应过来，沈如年就是故意的。
故意不让她哭的……
他就是在戏弄她。
又想说什么，但到底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四目相对，空气里又流淌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暧昧感。
许穗僵硬地移开视线。
沈如年也继续专注的开车，不再分心。
车程不长，只需要40多分钟。
许穗却觉得坐了很久，漫长到像是……坐在车里这40分钟，把和沈如年之间的过去都回忆了一遍。
可又很奇怪。
她不讨厌这样的单独相处，在沈如年面前，她可以随性到只做自己。
好像，这个会开玩笑，会顶嘴的人才是真的许穗，不是那个机械的保姆许穗。
是了。
在沈年的面前，她永远都是轻松自然的。
也不比在沈如砚面前严肃拘谨，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
在沈如年面前就不一样了，她可以和他反怼，可以斗嘴。
这才是鲜活的许穗，会生气，会笑，而不是一尊泥塑娃娃。
可就是这样的许穗，却离开了沈如年的生命里那么久。
40分钟后。
跑车停在了商业中心，许穗看他去找停车位，她打断了沉默。
“这边不好停车，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不用担心我。”
沈如年哪里听她的，“那你先上去，免得你迟到了。”
“我就知道你胆子小，我大哥给你了你特权，你就不要那么傻，要学会运用特权。”
许穗没搭话，拉开车门下去。
她又重复了一次，“你真的不用送我上去，我自己可以去工作室。”
“别为我耽误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行了行了，小爷做事还需要你来吩咐吗？快走！”沈如年拧了一下眉，语气淡淡的。
他赶走了许穗。
但他怎么可能不上去看看呢？
不去看，他就不会放心。
许穗被厉家人欺负得那么惨，他要是不在暗地里为她保驾护航。
厉晚月那个丑女人，还不知道怎么欺负许穗。
说她也是傻，凭着他大哥的身份和资本在这里，许穗就是迟到了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塞罗先生怎么会在乎这些？完全就是想看看许穗是不是有真材实料，就这么简单。
塞罗先生不是一个注重细节的人，只看成果。
仅此而已。
但这次，是他欠了大哥一个人情。
所以他以后有很长一段时不能胡作非为了，至少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得听大哥的话。
许穗的梦想实现了，他也为她高兴。
看吧。
他就说嫁给厉渊是错的吧。
不嫁厉渊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沈如年把车交给泊车的人，就往外工作室去了。
他也有地址。
他不想错过许穗生命里每一天重要的日子。
今天是她踏上新的征程，他也不会错过。
……
工作室。
今天塞罗先生不在，凯里尔看到她很震惊。
“我就知道，老师一定会让你进来的。”凯里尔和沈如年有点交情。
他也得了沈如年的叮嘱，要帮他照顾好这位许小姐。
凯里尔完全是把许穗当作了自己的小师妹。
凭许穗的本事，留下来是小擦一碟。
“你好。”许穗很谦卑。
凯里尔和她热情握手，“今天就我在，老师给你安排了地方。”
“你跟我来。”
许穗一路上都不停地说谢谢。
她算是虚惊一场。
至少今天是一个好的开始，凯里尔是热情洋溢的外国人，中文不标准，可对她没有敌意。
今天接待她的人不是厉晚月，就是阿弥陀佛了。
凯里尔安排了她的位置，又拿了一本厚厚的资料给她的。
“老师同我交代了，说你第一天入职，可能什么都不懂。”
“他过两天回来，你先看看这些资料，到时候他回来抽查，肯定是要问问你的想法。”
塞罗先生是个很随性的人，不喜欢那种规规矩矩的弟子，他设计的作品，都是大胆且超出想象的。
特立独行。
这就是塞罗先生的标签。
资料很多，但都是塞罗先生自己的收纳的。
可见，塞罗先生并不是只把她当一个关系户打发了，如果是的话，就不需要把这么珍贵的资料给她看了。
还有很多细节塞罗先生都做了详细的批注。
许穗就是英文不太好，这一点有点可惜。
凯里尔中文蹩脚，“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问我。”
“沈总都那么优秀，你是沈总亲自推荐的人，应该也不会差。”
“加油。”
凯里尔鼓励她。
凯里尔其实也好奇许穗和沈如砚的关系。
沈如砚都很久没和他老师联系了。
他老师吹毛求疵，那么挑剔的一个人，沈如砚的一句话，老师就答应给个试用期。
许穗也是有真才实干的。
譬如，他看到了那份电子设计稿。
有些被损坏了，但也不影响细节。
瑕不掩瑜。
“师兄，这你就错了。”厉晚月碰巧这个时候也来工作室了。
厉晚月扫了他们一眼，针锋相对。
“未必她有什么真本事，说不定那沈总，是被许小姐说服的。”
厉晚月明显说的不是说服，而是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