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数语。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厉渊的脑海里炸开了。
他瞳孔一阵收缩，周身气息更冷，心脏疯狂跳动。
“你说什么？”
他骇然。
他不敢相信这是许穗说的话，他死死盯着许穗，想从许穗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这不过是许穗的计谋罢了。
可许穗眼睛冷漠，是他从没见过的模样，如同冰雪一样刺骨。
许穗逼近他，“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等他出院之后，我们的合约就到期了。十万块钱让我做的我都做了，我不会再来探视他，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们父子两人。”
“你，听明白了吗？”
许穗那么的冷静，瞳孔里流转着冷冽的寒光，令人发怵。
她早就放下了，也不知道厉渊为什么觉得她还没有死心。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场面就这样凝滞了下来。
“许穗……”他试图开口。
她却低头，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角。
身下的椅子冰冷坚硬，但她不怕疼也不怕冷了，许穗早就变得无坚不摧。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一分钟，两分钟，很久过去了。
许穗都没有再开口，她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厉渊无功而返，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妈妈……”厉承一直就在装睡，听到开门声，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他的声音清脆好听，脸都笑成了一团。
看吧。
他就知道，许穗还是舍不得丢下他。
只要许穗肯回来，他就原谅许穗这些日子不管他。
他还是愿意当许穗的儿子。
他选择原谅这个坏妈妈一次。
妈妈知道错了，以后定然是会改的。
可这种欢喜在看到厉渊那一刻，厉承小脸皱成了一团，笑容都被冰凝固了。
“爸，她……”他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脸上的神色很紧张。
但即便是这样，厉承还是看病房门口。
可那里空无一人，许穗没有进来。
她为什么不进来？
“睡吧，爸爸在这里陪着你。”
厉渊的神色柔和下来，安抚了两句。
厉承像个木头人一样躺在床上，脑子一片混乱，听不懂厉渊在说什么。
妈妈不来。
妈妈为什么不来？
他都要原谅她了，她是不是真的就想当一个坏妈妈？
厉承脸上都是恐慌和失望，小手紧紧抓着被子，他眼睛肉眼可见地红了。
“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进来？”
“她……”
孩子哽咽了，心里有一种落差感。
厉渊目光落在他脸上，“她只是还在生气。”
“小承只要好好表现，做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你妈妈就会原谅我们。”
厉渊呼吸发颤，说这话的时候，他内心也充满了不确定。
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厉承听。
厉承表现好，做个乖孩子，许穗就会原谅他吗？
为什么他觉得这一次不是这么简单呢？
许穗说起不要探视权的时候，那眼底的锋芒都要戳伤他的视线了。
厉承眼圈发红，又卷又密的眼睫毛颤抖着。
“妈妈不喜欢我不听话，不喜欢我装病不上学，不喜欢我接近乔阿姨，也不喜欢我不乖乖吃饭，我……”
他试图说服自己。
可是乔阿姨和妈妈真的不能共存吗？
妈妈还是妈妈，乔阿姨以后只是阿姨。
乔阿姨和妈妈都会对他好。
他为什么非得就只能选择一个人呢？
是了，到了这个时候，厉承还想的是乔盛夏带他去放纵，去吃喝玩乐的那些好处，他既要又要还要。
妈妈当然不好，妈妈一个人要管束他，塑造他的三观和品性，为他以后负责。
厉渊和厉家人，包括乔盛夏，他们都只需要无条件地宠爱厉承，就能轻而易举的取代许穗的地位。
妈妈，就代表了责任。
而其他人，对厉承是没有责任的。
宠坏了，有了坏习惯，也是许穗的麻烦问题。
厉渊走过去，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先睡觉。”
“你妈妈还会在医院里照顾你几天。”
这两天发烧的时间是间隔得比较久了，但烧起来，还是39度，接近40度。
厉渊也觉得很凶险。
“好。”
厉承乖乖点头，他的眼睛扑闪着，把厉渊的话听了进去。
妈妈是因为他生病才会来照顾他。
是不是……
只要他一直生病，妈妈就会在厉家照顾他？
他虽然觉得妈妈在身边，总是管东管西的很烦，家庭作业也要逼着他做，一个手工作业都不能敷衍，可是……
他还是想要妈妈。
乔阿姨有自己的孩子。
他妈妈说过了，只会要他一个孩子，绝对不会生第二个孩子来抢走对他的爱。
许穗不知道，就连小孩子都这么唯利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