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再见到厉渊她心里是什么感觉，没有爱，也没有想象之中的那种恨，并不清楚厉渊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可是许穗在这一刻发觉，好像她连爱恨都不计较了。
她对厉渊，所有的感觉和情绪都变得很淡很淡，像是一团无法聚拢的烟雾。
许穗不在乎了，所以语气也并没有以前那种怨怼和冷漠，她的情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理智，又自然。
“他身体才好，你不应该带着他来吹冷风，我建议你还是把孩子带回去，让王妈好好照顾他，让他养好身体。”
“怎么熬药膳粥的方法和注意事项，我都发给了王妈。你给的十万块钱，我已经做到了我应尽的责任。”
“现在，我们已经银货两讫了。”
许穗好声好气地说。
她不想闹得太过难看，她和厉渊是两个人之间的事。
厉晚月侵犯是她的梦想， 她不会算了的。
厉渊前来是不是打感情牌，用孩子来换取些什么，她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追究。
厉渊垂眸，低声：“不管怎么说，你是厉承的妈妈。”
“这一点是任何人都不会取代的。”
“以前是，现在是。你放心，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也没有立场阻拦你见厉承。”
“他想你，你是他的妈妈。你们见面，是无可厚非的。我不会更加阻拦，不管是我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厉渊的立场不会改变，所以也请你看在母子一场的份上，原谅一个孩子。”
厉渊的声音平静，每个音调都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沙哑里带着几分粗粝。
也许是许穗的错觉吧，厉渊在她的面前没有以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了，反而有一种小心翼翼和哀求。
是他低头了。
许穗面色苍白，如死水一般的眼睛里浮现出破碎的笑意。
她弯弯嘴角，“厉渊，我记得我以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这个孩子你们厉家可以要，你不会亏待他。我不会再抚养他。”
“你要我原谅一个孩子，你以为错的是他吗？哦不，现在追究错与对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只是单纯的要和你们厉家划清界限，该做的我都做了，你们也别以为能用一个孩子来让我心软，我不会放过你妹妹。”
“不会和十年前一样蠢，被你们道德绑架，硬逼着原谅厉晚月那个杀人凶手。”
“我不可能放过她的。”
恨厉晚月。
之前在牛奶里放了玻璃，她满口是血，这已经是谋害了。
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傻逼，在厉夫人和厉渊的洗脑下，她居然不追究厉晚月的罪名，也不敢报警。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在怕什么。
怕失去厉家这个栖身之所……
还是怕，撕破脸皮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厉渊了？
厉渊是整个厉家对她唯一释放善意的人。
他是唯一不欺负她的那个人，很多时候也会为她主持公道。
虽说，这种公道最后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但是那是她这漫长黑暗的童年里，唯一的一缕曙光。
月亮不是她的，但有一刻，她拥有过月色。
所以许穗并不想迁怒厉渊，但她也不想知道厉渊到底参与没有，她不敢赌人性。
厉渊是参与了还是没有参与，她就算是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就在厉渊沉默不语时，许穗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
她看他瞳孔里满是复杂和沉重。
“抱歉。”
“我没有想过用孩子和你交换什么，许穗，孩子永远都是你的孩子。哪怕你因为图稿的事，和厉家撕破脸。但是，我的立场还是不会变。”
“你想怎么样我都不会阻止。”
“我知道这是厉家欠你的，我带孩子过来找你，是因为孩子想你。不是想要胁迫你，和你交换什么。”
“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
厉渊说得很清楚，瞳孔依旧直直地看着许穗。
他脸上都是认真和愧疚的神色，没有一分虚伪。
厉渊说的每个字都是发自肺腑。
孩子就是他的孩子，永远都不会成为筹码。
许穗永远都是他的妻子，厉承的妈妈。
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两人对视间，玄关门口的空气都仿佛凝结了。
许穗呼吸很慢，声音绷紧。
“所以呢？”
这个解释是没有在她意料之中的。
她误会了厉渊？
厉渊居然能够大义灭亲？那他到底知道不知道……
他有没有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