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死神 作品

第511章 我...还活着!

而是带着内脏碎块的、滚烫的腥甜。

极致的痛苦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

狠狠扎进他早已枯竭的神魂。

视线模糊扭曲。

只有混乱斑斓的光影和毁灭性的空间碎片在身边呼啸而过。

牧二死死咬着牙。

牙齿几乎要崩碎。

额头上青筋暴起。

如同盘踞的蚯蚓。

他仅存的意识如同暴风雨中的一点烛火。

全靠一股绝不甘心就此沉沦的意志在苦苦支撑。

他调动着凡躯内每一丝残存的气力。

笨拙地、扭曲着身体。

试图避开那些最致命的空间碎片洪流。

刺啦!

一道锐利如刀的风刃擦过他的小腿。

瞬间带起一蓬血雾和翻卷的皮肉。

砰!

一块燃烧着混乱能量的空间结晶狠狠撞在他的背上。

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喷出一大口鲜血。

意识在痛楚的浪潮中沉浮。

模糊间。

他仿佛又听到了那冰冷的宣告:

“万物皆虚……天工造物……”

一股比空间风暴更刺骨的冰寒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

这冰寒支撑着他。

不让那点意识之火熄灭。

他强迫自己从剧痛中凝聚一丝清醒的神念。

如同在狂风中护住一点火星。

时间失去了意义。

或许是短短一瞬。

又或是漫长的煎熬。

前方混乱的风暴深处。

一点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边界”感的引力波动。

被他濒临枯竭的神念捕捉到!

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看到绿洲的幻影。

牧二残存的意志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他不再试图闪避那些细碎的风暴碎片。

而是将身体蜷缩。

护住头颅和要害。

像一个破旧的木偶。

任由混乱的撕扯之力将他推向那点引力波动的源头!

噗!

仿佛穿透了一层粘稠、冰冷的水膜。

狂暴的空间风暴呼啸声、毁灭性的能量乱流瞬间被隔绝在外。

强烈的失重感骤然袭来。

紧接着是沉重的地心引力狠狠攥住了他!

砰!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重重砸落!

身下是坚硬、冰冷、带着潮湿腐朽气息的岩石。

五脏六腑如同被狠狠颠簸了一遍。

断裂的骨头刺入肌肉。

带来钻心的剧痛。

牧二蜷缩在冰冷的岩石上。

身躯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胸口那个还未愈合的恐怖空洞和全身的伤口。

带来火烧火燎的痛苦。

他张开嘴。

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嗬声。

每一次吸气都带出浓重的血腥味。

冰冷岩石的触感。

浑浊潮湿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的刺痛。

全身骨头碎裂的剧痛……

这些久违的、属于凡俗肉身的痛苦。

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艰难地抬起头。

睫毛颤动。

视线模糊了好一阵。

才勉强聚焦。

这是一片狭小、潮湿的山洞。

洞顶不高。

垂落着一些湿漉漉的暗绿色苔藓。

微弱的光线从洞口斜斜地射入。

可以看到洞口外是低矮、杂乱的灌木丛。

更远处是连绵起伏、笼罩在暮色中的苍青色山峦。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气息、腐烂枝叶的霉味。

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稀薄的……

灵气?

牧二尝试着引动这丝灵气。

试图缓解哪怕一丝痛苦。

然而。

气海空空如也。

仙道根基彻底断绝。

连最基本的引气入体都无法做到。

经脉如同彻底枯萎的河床。

没有丝毫回应。

那丝稀薄的灵气仅仅在他口鼻间流转。

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清凉。

旋即消散。

对满身的创伤犹如杯水车薪。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仅仅是稍微挪动身体。

左臂断裂处和胸口的空洞立刻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让他眼前发黑。

险些再次晕厥过去。

冷汗混杂着血污。

瞬间浸湿了他破碎的衣衫。

他只能维持着蜷缩的姿态。

急促地喘息着。

感受着生命力随着每一次呼吸而缓慢流逝。

意识沉入神魂识海。

曾经浩瀚无垠、星光璀璨的神魂之海。

如今只剩下一个遍布巨大裂痕、几乎彻底干涸的洼地。

洼地最深处。

那枚指引他坠落此地的古老裂隙印记。

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

裂纹密布。

光泽黯淡到极致。

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

环绕着这印记的。

只有几缕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残念波动。

那是他不甘就此沉沦的最后执念。

如同狂风中的蛛丝。

这就是代价。

洞穿世界表象的代价。

与那冰冷造物对抗的代价。

从云端跌落尘泥。

仙躯化作凡胎。

弹指遮天之力沦为苟延残喘。

牧二艰难地侧过头。

目光落在洞口外那苍青色的、陌生的山峦轮廓。

暮色渐沉。

山林间开始响起不知名的虫豸鸣叫。

微弱而遥远。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

如同初春破冰的尖刺。

在他绝望的识海洼地中倔强探出:

“我……还活着。”

只要活着。

这虚假的苍穹之上。

终有一处裂痕。

当由他亲手凿穿!

……

几日后。

凭着顽强的求生本能和过往经验对身体本能极限的压榨。

牧二拖着残破的身躯。

挣扎着走出了那片山林。

断裂的骨头被他就地取材。

用坚韧的藤蔓和树枝勉强固定。

胸口的创伤用捣碎的、带着微弱生机的草药糊住止血。

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钝响和脏腑的抽痛。

汗水浸透了他褴褛的衣物。

脸色惨白如纸。

唯有那双经历了万古沧桑却刚刚看清真实的眼睛。

深处燃烧着一点不灭的寒芒。

山势渐缓。

一条被脚步踩踏出来的泥泞土路出现在眼前。

沿着土路跋涉了大半日。

在一个夕阳熔金的傍晚。

一座依山而筑的小镇出现在视线尽头。

黑石镇。

灰扑扑的木质牌坊斜斜矗立着。

上面三个刻刀粗犷的大字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

牌坊下道路延伸进去。

是高低错落、挤挤挨挨的简陋屋舍。

大多是粗粝的石块混合着泥土垒砌而成。

屋顶覆盖着厚厚的、颜色深浅不一的茅草或未经打磨的粗糙木板。

烟囱里冒出袅袅灰烟。

混合着饭菜寡淡的香气、牲畜粪便的臊臭、还有某种劣质草药的苦涩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