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如同密集的蝗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赵无垢死死拉着卫璎珞到处躲避，脚步刚踏出一步。
耳边便是呼啸而过的箭矢刺破空气的声音。
每一道声音都像利刃，挟带尖啸撞入心头。
“嗖！嗖！”
其中一箭直扑而来，他眼角瞟见一抹寒光，闪身躲开。
“殿下，这边啊！”
卫璎珞扯住赵无垢，几乎是连拖带拽。
她的声音急促而带着颤抖，而那支射歪的箭竟贴着赵无垢的鼻尖擦过！
一声闷响，那箭稳稳钉进他们身后的墙壁，带动羽毛微微颤动。
“这群混蛋，是属耗子投胎的不成？！”
赵无垢低咒一声，心中火直往上冒。
他急速扫视四周，目光如刀刃划过每一道可能的伏击点。
外头的世界混乱得像炸开了锅，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得地皮都在颤。
这种情景，李毅的侍卫显然已与刺客短兵相接了。
不过，这乱局一眼看穿也没路走。
“这头不能去！”
他手一扬，拉住卫璎珞转向另一路。
“前头那块是死胡同，堕下坑去的事咱不干！”
“哎哟，这下咋办嘛，难不成真被射成活死人吗？”
卫璎珞瞪大了眼，声音都带了点哭腔。
赵无垢没搭腔，眼神梭子一样扫着前面的局势。
脑袋里就像算算盘珠子似地嗒嗒响。
他极快地计算路径，脑中歪一念：
“西偏院……对！那地方地势低，正好可以稳一稳！”
他当即拉了卫璎珞，低声喊：
“想着点路，跟紧我！西边那院子掩身！”
两人猫着腰，借着院中假山和灌木的遮掩，这场撤退如同猫鼠游戏。
卫璎珞一边跑一边喘，满怀怨气使劲抱怨：
“殿下……能不能慢点嘛！跑得我肺都快没了！”
“别废话！”
话一出口，赵无垢这带着点凶狠的吼声差点震得她脚也软了。
他却头也不回，声线冷冷一送。
“动作再慢点，咱们准把命也交代在院里了！”
脚程满满，一步都不敢马虎，院门近在咫尺。
赵无垢一把推开门，身子一侧，猛地拉着卫璎珞闪了进去。
门板猛一声合上，短暂隔断了外头刺耳纷杂的声音。
“能不？”
砸在门板上的卫璎珞扶住膝盖，喘得像一匹累瘫的马。
目光止不住环顾四周，心头紧得慌。
“殿下，这荒凉的地方真的能藏住咱呀？”
她有些怀疑。
“先看看能不能熬过眼下。”
赵无垢吐了句简短话，没停留多余半秒。
伸手又往旁边拉卫璎珞奔到一棵老槐树后头。
那槐树枝叶茂密，树干粗得像能搂三人。
他一把按住卫璎珞的脑袋压低，随即将她藏于繁密的枝叶后。
然后伸头微探外头，内心却百般不宁：
这步棋虽谋险，可幕后这些害人之徒又何止一步！
槐树后，赵无垢全身绷紧，大气不敢喘。
耳边，箭矢钉入树干的闷响像战鼓般一下一下敲在心头。
突然，耳边响起卫璎珞压低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
“殿下，他们好像没追过来吧？”
她的呼吸乱得像搓麻线，声音再低，却仍在寂静中清晰如钟。
“闭嘴！”
赵无垢猛地低吼，丢下一句让人不容置辩的话。
哪里没追过来？
这种局面，他的那些“亲弟弟们”，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眉头紧蹙，眼神狠狠扫了院墙外几眼。
他甚至能想象，外头那些兵丁蠢蠢欲动的模样。
果然，还没等他松一口气，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他愈发紧张，心里一边锋利吐槽，一边暗暗叫骂——是弓骑兵！
还真敢玩大场面啊！
卫璎珞脸刷地白了，嘴唇微微颤着问。
“这一回咋办呐，殿下？咱这可是前后都堵死喽，插翅都难飞呀。”
她话音还带着点儿抖，听得人心慌。
“慌啥！跟只被拔光毛的鸡似的！”
赵无垢狠狠瞪了她一眼。
他扫了扫四周，满脑子在盘算对策。
“殿下，殿下您看那！”
卫璎珞突然大叫了一声，却赶忙压了音调。
指尖却朝墙角一指。
赵无垢顺势看去，视线锁在一个尘土斑驳的小包裹上。
“是迷雾草！”
她几乎喊了出来。
“之前采的还放在那！”
赵无垢的心一瞬悬起，下一秒激动地重重落下。
他二话不说就下令。
“点它！”
卫璎珞一刻也不敢耽误，趴地扒拉着那包裹，火折子一抖手就点了那捆迷雾草。
一股呛鼻的味儿窜到鼻尖，随即是刺眼的白烟翻滚。
整个院子瞬间浸入浓雾，遮得可谓密不透缝。
咳嗽声此起彼伏。
卫璎珞抹了抹眼角被呛出的泪，却被赵无垢一把抓住。
“顾它干啥，跟我跑！”
他的嗓音沉厉，脚下已然动了。
浓烟作掩，两人连滚带爬地钻入迷雾深处，奔着他们唯一的希望而去。
浓雾像层重纱，一寸寸难辨远近。
对面的弓骑兵显然也受制，箭矢乱射根本瞄不准方向。
竟然成了赵无垢等人最好的遮蔽。
他一面带着剩余侍卫搜寻出路，一面耳边听见卫璎珞指向前方。
“殿下！前头像是座阁楼！”
赵无垢目光瞬间落定，沉声命道：
“冲楼上！”
话落间，他带头扑向迷雾中模糊可见的阁楼剪影。
随行的几人拼了命一般跟上。
阁楼里的窗棂早已蒙了层厚厚的灰，只余几缕微光透过缝隙，落在赵无垢的脸上。
他抹了把脸，手心沾满尘土，一抹厌恶浮上眉间。
猛地吐了一口。
“呸！这些崽种，还真当我成了过街老鼠，任人拿捏？”
卫璎珞靠在窗边，整个人像个小贼似的，探头探脑往外瞅。
听见赵无垢的吼声，她回头，压低了声音说：
“殿下，下头那批人好像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手下。可……有些人穿的兵甲，隐隐有点像禁军的装束。”
这话尾音收不住，透着点没底气。
“禁军？”
赵无垢猛地回过头，锁定她的眼眸。
“你瞧仔细了？”
卫璎珞一激灵，赶紧缩了缩脖子，小声回道：
“奴婢觉得那些盔甲上的花纹，像是皇城‘玄武营’的标志……不过，不敢打包票。”
赵无垢没搭腔，眉心压得更低。
他脑袋迅速运转，心里念头翻飞：
“禁军可是父皇亲抓的手下，若真有禁军掺和进来，那事态可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