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垢瞪着床帐,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事儿像是扎堆开会,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
唉,最近真是烦透了。
天刚擦亮,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
他突然坐起,把被子掀到一边,手脚麻利地穿上衣服。
早膳也没细品,胡乱填了两口,他就吩咐人去找李毅,让他去偏殿等着。
李毅一听召唤,急忙赶了过去。
刚进殿门,就见赵无垢静静坐着,样子看着很严肃。
李毅心里直打鼓,开口小心翼翼道:
“殿下,您这么早找属下,是出什么大事了吧?”
赵无垢抬了抬手,让他入座,声音低沉:
“李毅,孤昨夜琢磨了半天。马天易的事,咱不能再拖着了。”
这个话一出口,李毅心头登时紧了又紧——呀,是要有大动作啊!
他压低声音追问:
“殿下打算怎么处置?属下听候差遣,哪怕需赴刀山火海,绝无怨言!”
赵无垢微微眯起眼:
“孤命你秘密安排些人手,盯住徐侍郎,还有那些和马天易税务纠葛的商户,别惊了他们。还有,注意留意淑妃的所有动向,有任何异常,就立刻来报。”
李毅听到这儿,额头汗都快冒出来了。
咬了咬牙,小心提问:
“殿下,莫不是说……淑妃会牵扯上这事?”
赵无垢转回头,十分严厉的口吻说道:
“该怀疑的事可以怀疑,没证据的,别乱猜。记住,你要做好事,别惹麻烦。”
“属下明白!”
李毅心里一紧,赶紧站起来,对太子深深一揖后退了出去。
赵无垢看着李毅离开的背影,略一沉思。
等回到床榻,他绕过铺着锦缎的软枕,躺下仰望帐顶,心里堵得慌。
“唉,本宫就想多歇几天,咋事儿一桩接一桩,不消停嘛……”
一阵烦躁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赵无垢叹了口气,忽然从床上弹起,掀被子嘭地扔一旁,冲门外吼:
“有人没?来给本宫更衣!”
不一会,俩宫女低头快步进来,麻利伺候着他穿衣整饰。
赵无垢瞄了眼铜镜里那张脸——还是那张令人疲惫的神情。
“太子殿下今儿想穿啥朝服呢?”
一个宫女轻声问。
“用不着朝服,随便穿件常服就行。”
赵无垢口气淡漠。
“啊?殿下,这样……不太符合规矩吧?”
另一宫女脸上透着担忧。
“什么规矩?”
赵无垢嗤笑一声。
“本宫今儿就想微服出宫,谁还敢拦?”
两宫女吓一跳,噗通跪地: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现在就给您去准备!”
赵无垢懒得看她们,直接走到窗边,哗啦推开窗。
让清早凉风扑面,这样十分提神。
没多久,他迈步离开寝宫,朝宫门方向走去。
这次赵无垢要去城西一处安静院落。
那个院落表面上普普通通,实际上却是他几个月之前暗设的情报站。
专门搜集消息、训练死士。
刚到门口,李毅已候在那儿。
“殿下,您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
李毅迎上前,声音压得低低,对太子这会来有点小惊讶。
“有些麻烦的事情,必须本宫亲自来。”
赵无垢说完,大步走进书房,李毅紧跟其后。
“快说,查到了什么?”
赵无垢坐到书桌后。
“回太子,小人按您吩咐,派人盯死徐侍郎和那帮商户,证实他们关系真不一般啊。”
李毅边说边从袖子掏出本账簿,递给赵无垢。
“这是从某商户账房搞到,记录他们多年来塞钱给徐侍郎细账。”
赵无垢接过,翻了几页。
上面写着的密密麻麻全是交易记录,看的他一股怒气涌上来。
“徐侍郎真行啊,仗着自己女儿是淑妃,胆子肥成啥样了!”
赵无垢啪地合上账簿,火冒三丈。
“他是把父皇当傻瓜耍?”
“殿下消消气。”
李毅小声劝。
“这徐老狐狸太过分了,还贪心,咱还得慢慢来。”
“慢慢来?”
赵无垢冷哼一声。
“本宫等不起!李毅,马上安排,本宫要亲自会会这位徐大人!”
“殿下,千万别啊!”
李毅吓得脸色发白。
“您贵为太子,哪能亲自去?万一出什么事……”
“不用担心!”
赵无垢打断他说道。
“本宫主意已定,你别劝了!”
李毅还想说啥,被赵无垢一个眼神瞪回去。
他只好叹口气,乖乖去办事。
当晚,赵无垢换上便服,跟李毅一起,偷摸来到徐府附近。
“殿下,咱就这么直接闯进去?”
李毅担心问道。
“谁说直接闯?”
赵无垢眼睛转了转,指着不远处院墙。
“翻墙进去。”
李毅:“……”
堂堂太子殿下,啥时候会翻墙了?
赵无垢身子一蹿,几下就翻过院墙,落地稳得像只猫。
李毅跟在后头,瞪大眼看着,嘴巴几乎合不上,只得硬着头皮往上攀。
谁料,脚才一落地,“咔嚓”一声响,一块瓦片踩碎了。
赵无垢眉头立马皱起来,压低声音呸了一口:
“笨蛋!轻点动静!”
李毅耸耸肩膀,不敢吭声,缩头缩脑地站在旁边。
刚站稳脚跟,就听到远处一阵狗叫声汹涌传来,声音越来越近。
李毅心里一紧,暗骂不妙,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肉脯,朝狗声方向甩出去。
“嗖!”
几条护院犬闻到香味,立马不叫了,围着肉脯抢得欢。
两人抹了一把冷汗,对视一眼,身子贴着墙根儿往后院摸过去。
这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盏老旧灯笼挂着,光亮也弱得可怜。
赵无垢弯腰走在前面,李毅小心翼翼跟着,脚步如影随形。
走着走着,忽地从前间传来两人说话声,低得像猫叫。
赵无垢眼光一闪,赶快止住脚步,手势一摆,示意李毅别吱声。
两人在一丛灌木后蹲下,悄悄伸头看了过去。
偏厅里亮着灯,一个身穿官袍的男人坐在那儿,正是徐侍郎。
他对面还坐着个黑衣人,戴斗笠,脸藏得严实,只有嘴唇露出来。
两人面前摆着茶,可瞧样子,谁都没打算动茶盏。
“办得怎么样了?”
徐侍郎压低了声音,问得谨慎又急促。
黑衣人咳了一声,沙哑吐字道:
“计划都按原来的做,就是……”
说到这,顿了顿,像在琢磨要不要继续。
徐侍郎眉头拧起,语速加快:
“就是什么?快说!”
黑衣人抬头瞟了他一眼,复而低头:
“太子那边好像察觉了。最近,他们盯得紧,事情有些麻烦。”
这话像针扎了徐侍郎,他脸“刷”一下变色:
“太子?他哪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