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这玉佩却失去了它应有的光泽。
上面沾染着大片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几缕稻草黏在血污之上。
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尤其是玉佩边缘,似乎还有磕碰的痕迹,几道细微的裂纹在火光下若隐若现。
赵无垢的瞳孔在看到玉佩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缩了一下。
他的目光扫过那玉佩,又迅速瞥了一眼身下那片黏腻湿滑的地面。
以及地上那同样干涸发黑的血迹。
果然……
和他猜测的一样。
这枚玉佩,恐怕就是之前关押在这间牢房里那个人的随身之物。
而那个人,很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怎么样,赵公子?”
张德旺见赵无垢盯着玉佩,以为他有所触动,连忙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认得这块玉佩吗?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只可惜啊,跟错了主子。”
他故意将玉佩在赵无垢眼前晃了晃,让那干涸的血迹显得更加刺眼。
“这玉佩的主人,嘴巴可硬得很呐。跟公子您一样,一开始也是什么都不肯说。马大人给了他很多次机会,可他就是不珍惜……”
张德旺啧啧了两声,脸上露出惋惜又残忍的神情。
“……最后嘛,嘿嘿,就算是块石头,也得给它撬开缝儿不是?”
马天易冷哼一声,打断了张德旺的絮叨。\w.a!n-b?e¨n..,i,n!f¢o^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赵无垢,眼神阴冷如刀:
“赵无垢,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这块玉佩的主人,临死前可是受尽了折磨。本官不介意让你也尝尝那滋味。”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戾。
“看看你这细皮嫩肉的,不知道能扛得住几轮?”
马天易的目光落在赵无垢被反绑的手臂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是先卸了你的胳膊,还是先挑了你的脚筋?”
周围的衙役们闻言,也都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手中的棍棒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
发出“咯吱”的轻响,在这寂静的牢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然而,赵无垢的脸上却依旧平静。
他甚至微微抬起下巴,迎着马天易凶狠的目光。
嘴角竟也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马大人,”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的恐惧。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要那‘东西’。”
他特意加重了“东西”二字的读音。
马天易的脸色瞬间一变,眼神中的阴鸷更浓了几分:
“你果然知道!”
“我不知道。,白`马~书-院¢ /耕¨薪¨醉\筷-”
赵无垢淡淡地说道,目光再次落在那枚血污的玉佩上。
然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视线转向自己身下不远处的地面。
“不过……这玉佩上的血,倒是和这地上的血迹,看起来很像啊。”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发现。
但这话落在马天易耳中,却不啻于惊雷!
这小子……
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地上血迹的?
他竟然还能如此镇定地将玉佩和地上的血联系起来?
马天易心中猛地一突,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眼前这个年轻人,从被抓进来开始,就表现得太过冷静,冷静得有些诡异!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公子,仗着家里有点背景。
所以有恃无恐。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这小子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看来赵公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马天易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厉声喝道。
“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官今天就成全你!”
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对着身后的衙役们一挥手:
“给本官上夹棍!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本官的刑具硬!”
“是!”
两个衙役立刻应声,狞笑着从墙角拿起了一副布满污渍和暗红色痕迹的木制夹棍。
那夹棍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木头边缘被打磨得光滑,却也因此更显得阴森可怖。
可以想象,有多少人的指骨曾经在这两块木板之间被生生夹碎。
张德旺连忙将那沾血的玉佩收好。
退到一旁,脸上露出期待而残忍的笑容,准备欣赏接下来的好戏。
衙役们拿着夹棍,一步步逼近赵无垢。
其中一个衙役伸手,便要去抓赵无垢的腿,想将他按倒在地,方便施刑。
赵无垢的身体紧绷,肌肉瞬间蓄满了力量。
虽然双手被缚,但他并非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他在脑海中飞速计算着,如果此刻暴起发难,是否有机会……
就在衙役的手即将碰到他的腿的瞬间,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死死地盯着马天易。
“马大人,”
赵无垢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在这狭小的牢房中回荡。
“为了区区一些税银,就敢动用如此酷刑,甚至不惜草菅人命。你就不怕……事情败露,掉脑袋吗?”
“税银?”
马天易闻言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狂笑起来。
“哈哈哈!税银?赵无垢,你到现在还以为,本官是为了那点狗屁税银?”
他的笑声充满了不屑和嘲弄,回荡在牢房之中。
“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马天易止住笑,眼神变得更加凶狠。
“既然如此,留着你也没用了!给我……”
他的话音未落。
“住手!”
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猛地从牢房外传来!
马天易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张德旺脸上的谄媚也凝固了。
正要动手的衙役们也停下了动作,愕然地望向牢门外。
只见昏暗的过道尽头,映照出几个人影。
为首一人,身穿绯色官袍,头戴乌纱帽,面容清癯。
颌下留着三缕长髯,眼神锐利,正缓步走来。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身穿官服的官员,以及数名手持腰刀、神情肃穆的兵士。
看清来人的瞬间,马天易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牢门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掩饰的恐惧:
“下……下官青阳县令马天易,叩……叩见……钦……钦差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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