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
赵无垢淡淡开口，“天还没塌下来。”
李青山闻言，心头虽依然紧绷。
但看到太子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也稍稍缓和了几分。
“殿下英明，属下是担心，这李千秋手段层出不穷，又与二皇子勾结甚深，恐怕图谋不小。”
“图谋不小？”
赵无垢轻笑：“那老狐狸，哪天不是图谋不小？若他只是想让老二上位，那反而简单了。”
“我担心的是，他要的不仅仅是这太子之位。”
“能让那女人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住进老二府里，还防得滴水不漏，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这女人，绝对是李千秋手里藏了很久的一张牌。”
“而这张牌，也许不仅仅是用来牵制老二的。”
赵无垢的眼神深邃起来，像两口古井，不见底。
“想想当年，他怎么把李贵妃塞进宫的？一个女子，愣是能一步步爬到贵妃的位置，还生下老二。”
“这背后如果没有一只推手，鬼才信。”
“所以。”
赵无垢的目光落在李青山身上，锐利得像刀刃。
“这个女人，或许就是当年那个推手的延续。”
“李千秋能养出一个李贵妃，就能养出第二个，第三个。”
“她们可能散落在各处，等着被启用。”
“这次出现的，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李青山听得背脊发凉。
李千秋的手段，他早已有所耳闻，但从未想过会如此深远可怕。
一个女人，看似无害，却能成为操控皇子、搅动朝局的棋子。
“那殿下，”李青山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该如何应对？”
“从长计议，自然是要摸清底细。”
赵无垢坐直了身子，表情变得严肃。
“李青山，你手下的人，继续给我盯死老二府和右相府。”
“特别是那个女人，她的任何举动，跟什么人接触过，说了什么话，哪怕是她多吃了两碗饭，多喝了几口水，都要给我仔仔细细地查！”
“属下明白！”李青山立刻挺直了腰板，郑重地应道。
“另外，”
赵无垢继续吩咐：“调动你能动用的所有力量，暗中去查这个女人的底细。”
“她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以前是做什么的？怎么会跟李千秋扯上关系？她进京多久了？接触过什么人？务必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查清她的来历和目的，这比什么都重要。”赵无垢的手指不再敲击，而是紧紧攥起。
“这女人，是撬开李千秋真正图谋的钥匙。”
“要是真让她在老二身边坐稳了，成了第二个李贵妃，那往后的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殿下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李青山感受到太子话语中的分量，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不敢有丝毫怠慢。
“去吧。”赵无垢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李青山躬身一礼，快步退出了书房。
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沉寂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赵无垢太清楚这个皇宫的残酷。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若是太子这个位置坐久了，没有足够的声势和功绩，就会像一个逐渐被遗忘的摆设。
被那些蠢蠢欲动的皇子们和野心勃勃的权臣们一点点蚕食。
他必须找一个机会，一个合适的时机，重新回到众人的视线中心，并且是以一个不可替代的角色。
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出前段时间从北境传回来的战报。
一封封血书，字字泣血，述说着边关将士的艰难和蛮夷的凶残。
蛮夷……
赵无垢的眼睛猛地睁开，眼中精光闪烁。
北方蛮夷，又不安分了。
每隔几年，这些茹毛饮血的家伙就会像苍蝇一样叮上来，骚扰边境，抢掠百姓。
虽然大乾国力强盛，但边关战事连绵，也是一个巨大的消耗。
然而，对于有心人来说，这消耗，或许也是一个机会。
前线的战况，越来越吃紧了。朝中的那些文臣武将，一个个吵得不可开交，却没有一个能拿出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
父皇为此龙颜大怒，身体状况似乎也因此更差了一些。
这是一个烂摊子，但也是一个能立下不世奇功的绝佳机会。
如果他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解决边患，稳固国土……
那将是他沉寂这么久后，最耀眼的一次亮相。
一次足以让所有质疑、所有觊觎他位置的人，彻底闭嘴的亮相。
蛮夷的攻势，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借口。
一个名正言顺，无人能反驳的理由，去插手军国大事。
“李毅！”
他沉声唤道。
书房外候着的李毅应声而入，躬身行礼。
“殿下有何吩咐？”
赵无垢直截了当地问道。
“禁军近期的部署如何？城内各门的防卫力量，有没有什么异常？”
李毅拱手回道：“殿下，禁军各营驻守如常，换防也按照旧例进行。城内九门，北城门和西城门增派了人手，说是为了防范蛮夷斥候潜入，但卑职瞧着，更像是做给外面看的。”
“各坊市巡逻队也加强了夜间巡视，但人手有限，多半还是做做样子。”
“做给外面看……”
赵无垢轻哼：“谁在看？是那些前线吃紧就跳脚，京城一有风吹草动就缩卵的文臣？”
“还是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御史？”
“武将那边呢？特别是跟前线有关系的那些，有没有什么私下里的动静？”
李毅压低声音道：“殿下，卑职已命人密切关注。”
“平北侯府最近访客不少，多是军中同僚，听说平北侯的侄子在前线吃了败仗，折损了不少人。”
“还有镇远大将军府，他家的二公子也随军出征了，虽然没败，但损失惨重。”
“这些人，嘴上不说，心里怕是都窝着火。”
“窝火？窝火才好。”
赵无垢嘴角勾起笑意。
“把他们的动向都给我盯紧了，特别是那些握有实权的将领，他们的态度，眼下最重要。”
“卑职领命！”李毅再次躬身。
赵无垢点了点头：“还有京城的守备力量，除了禁军，还有哪些？编制多少？归谁节制？都给我查清楚，要最详细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