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亮冷笑一声:“那他为什么要你们修建自死窑?为什么要你们把活生生的老人送进去等死?正统道教有这样伤天害理的做法吗?”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说起来……自死窑确实……”
“可殷道长说这是积阴德……”
我看到几个年长村民的眼神开始动摇。
严亮趁机加了一把火:“你们再想想,这些年的山神新娘,有谁还活着吗?那都是你们的家人!我姐姐严玲是怎么死的?真的是意外吗?”
村民一瞬间沉默了。
严亮的目光扫过人群,声音低沉而压抑:“你们以为,那些被献祭的玉女真的被山神接走了?”
他猛地转身,一脚踹翻了神坛旁堆放的一排黑色陶瓮。
“哗啦!”
陶瓮碎裂,一股腐朽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几个村民下意识捂住鼻子后退,但下一秒,他们的动作僵住了。
瓮里滚出来的,是一具具干瘪的女尸。
她们蜷缩着,皮肤灰白,头发枯黄,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肉。
每一具尸体的手腕上,都系着一条褪色的红绳一那是村里"玉女"被献祭时,家人亲手给她们系上的"祈福绳”。
“这……这不可能……”一个中年男人踉跄着后退,脸色惨白。
突然,一个面容憔悴的老妇人猛地扑向其中一具尸体,颤抖的手抓起那具女尸手腕上的红绳,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兰兰,这是兰兰的绳子!是我亲手给她编的。”
她的手指死死攥着那条红绳,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殷道长明明说……她被山神接走了……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哭声像--把刀,狠狠刺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人群彻底乱了。
有人跪地痛哭,有人愤怒咒骂,更多的人则死死盯着那些尸体,眼神从震惊到恐惧,再到崩溃。
“我们被骗了……”一个年轻村民喃喃道,“这些年,我们亲手把自己的女儿、姐妹送进了地狱。
“不!”那个跛脚的中年男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殷道长不会骗我们,一定是这个妖女和严亮搞的鬼!”
他猛地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石,朝我砸来。
我侧身避开,但更多的村民开始动摇,有人愤怒,有人崩溃,场面几乎失控。
严亮站在神坛上,声音冷得像冰:“你们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他指向那些尸体:“她们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被封在瓮里为什么她们的尸体干瘪得像被吸干了血?”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一个人:“因为殷道长根本不是什么道士!他在炼尸!”
“炼尸?”有人低声重复,脸色煞白。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还有自死窑,你们真的觉得……”严亮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冷声打断。
“严亮!”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殷道长手持拂尘大步走来。
他此刻穿着那身杏黄道袍,但此刻脸上再没有仙风道骨的和善,只剩下狰狞的怒容。
他拂尘一甩,目光如刀刮过每个人,“他已被妖邪附体,亵渎神灵。若不除之,全村必遭大祸!”
他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虽然有些村民已经动摇,但依旧有些顽固不化的人立刻群情激昂。
“他们俩肯定是一伙的,早就沟通好了。”
“抓住妖女!”
“烧死他们。”
殷道长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符。
那是锁魂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