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顾家今年的春节冷清了许多。

顾家两兄弟本来就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加上老爷子不在,老宅今年罕见不接外客。

那些旁支亲戚在除夕前便被告知不必登门老宅。

年后,也就是二月底开始。

初穗便开始忙着电影宣传的工作了。

反观顾淮深,却是意外的闲了下来。

包厢内,今日顾擎深罕见也在场。

众人许久没聚,时序闹着今晚要开场大的。

顾淮深倚在真皮沙发里,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冰球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丝质衬衫,领口微敞,整个人透着股慵懒的颓靡感。

酒过三巡。

“淮深,该你了。”宋柏川推过来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

顾淮深抬了抬眼皮,没接。

“有情况,许久没见你这副神色了。”陆经寒晃着酒杯,似笑非笑地打量他。

在今晚这场局里,除了有事来不了的齐晟,顾擎深和宋柏川算是他们年长几岁的哥哥辈。

时序比他们小点,而陆经寒跟顾淮深是实打实的同辈,两人在顾淮深出国之前,都是在同所学校。

今晚,陆经寒是真的感受到了自家兄弟身上的颓败。

“跟你家导演吵架了”

陆经寒话音未落,顾淮深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他没接话,便是没否认。

顾擎深适时地轻咳一声,抬手示意服务生换歌。

他比顾淮深大五岁,各方面来说都比顾淮深要成熟不少。

不论是事业上还是感情上。

顾擎深靠在沙发另一端,指尖的雪茄燃着猩红的光,烟雾缭绕间,他眯眼打量着自家弟弟。

“你和初穗,”他压低声音,用的是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出问题了?”

顾淮深转酒杯的动作一顿。

冰球撞在杯壁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别人看不出,但春节那两天,顾擎深可将他们之间别扭的氛围看得清清楚楚。

自从顾淮深结婚后,还是他第一次见他伏低做小,有意无意在讨好着初穗的意思。

这让顾擎深更加好奇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自己这位凡事无所谓惯了的弟弟变成这般模样。

顾擎深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夸家里那位弟妹调教得好。

若是她早进门两年,让老爷子早点发现她身上具备这项潜能,顾淮深应该也不至于等到去年才肯回顾氏。

“没有。”他回答得干脆。

顾擎深嗤笑一声,掸了掸烟灰。

“是吗?”顾擎深慢条斯理地吐了个烟圈,“那前两天春节在老宅,大半夜放在温香软玉不报,在楼下抽了半夜的烟的是谁?”

“还差点熏死温觅养的花。”男人默默补了一句。

顾淮深放下酒杯,玻璃底磕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周围说笑声戛然而止,宋柏川和陆经寒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往旁边挪了挪。

“哥,”顾淮深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包厢为之一静,“你话太多了。”

“那就是你和初穗之间出问题了。”

这边语言刚落。

时序刚刚去了趟厕所,前半场太嗨,酒喝了不少。

他现在正酒意上头,没注意到包厢异样安静的氛围。

开口就是将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哥你和初穗出问题了”

“是因为你们协议到期,要离婚了吗”

“算算时间,你们协议不正是下个月到期!”

“当初签的两年唔,陆经寒你捂我干嘛!”

陆经寒先是瞟了一眼自家兄弟黑得能滴墨的脸色,又为了避免今晚时序能够见到明天的太阳,将人按了下来。

“时序说他醉了,我带他去楼下醒醒酒。”陆经寒看向顾擎深和宋柏川。

这两位一向是他们家长口子学习的榜样

包厢门口啪嗒一声,里面只剩下顾家兄弟和宋柏川三个人。

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

“你和初穗签了婚前协议”顾擎深惊讶。

这件事倒是他第一次听说,如果不是今晚时序提及,那他可能等哪天自家弟弟离婚了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惊讶归惊讶,但顾擎深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这确实是自家弟弟会做出来的事。

“所以,你们现在要离婚”

顾擎深话一出,顾淮深脸彻底黑了。

协议这件事如果不是今晚时序提起,他几乎都忘记他和初穗之间还有这个东西了。

自从挑明的那天晚上后,初穗第二天便像个没事人一样,态度照旧,但顾淮深觉得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修复和初穗之间的关系苦恼。

怎么落到这群男人眼里,就是要和初穗离婚的意思。

顾淮深缓缓抬起眼,眼底的冷意几乎凝成实质。

他盯着顾擎深,一字一顿道:“谁告诉你,我要离婚”

顾擎深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倒了杯酒推过去:“你们没签协议”

顾淮深不说话了,只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无名火。

今晚倒是提醒了他另外一件事。

书房里那份协议得去解决了。

顾擎深盯着自家弟弟阴沉的表情,忽然笑了:“那你倒是说说,最近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他晃了晃酒杯,“别告诉我,新晋堂堂顾氏掌权人之一,是在为情所困?”

宋柏川见顾擎深毫不留情地往自家弟弟身上扎心,无奈摇了摇头。

可即便是这样,顾淮深也依然不愿意解释什么。

他不想说的事,那便是谁来了,也撬不开他的嘴。

“行了。”宋柏川适时开口,给顾淮深倒了杯温水推过去,“感情的事外人说不清楚。”

“你自己感情上也没好到哪去。”宋柏川看了眼顾擎深。

顾擎深耸耸肩,没否认。

作为目前在场唯一一个感情上相对来说,还比较稳定的男人,宋柏川说出来的话还是有点份量的。

顾擎深忽然笑出声,在顾淮深冷眼扫过来时摆了摆手:“抱歉,只是没想到”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家弟弟,“我这原来不可一世的弟弟也有今天。”

说完就被宋柏川在底下踹了一脚。

两年前在江南,宋柏川是见过顾淮深对待初穗的态度的。

他尤为清楚的记得,顾淮深临走前特地多要了自己两盒荷酥。

正所谓旁观者清。

有些该经历东西,终归是躲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