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他动摇了
跟着李成瑞近侍,沈流云进门来。\b_a!i`m¢a-s/y+.+c·o`m¢
外面日头炎热,朝宁殿里却是凉爽。
“下官沈流云,参见瑞王殿下。”沈流云跪在地上,躬身垂手。
“祭酒来找本王,所为何事?”李承瑞并未停止手上的动作,冷声问道。
沈流云左右瞧了一眼,随后唇畔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随后将手上捧着的一方木盒递了上来。
“前些日子得了一壶北境特产马奶酒,听说王爷在北境之时最爱此物,便留着,等着今日送给殿下。”
闻言,李承瑞手指一怔,幽幽抬眸,那双幽深的眸底竟划过一丝异样的温情。
放下笔杆,男人缓缓站起身来:“难为你了,竟还想着这些。”
“不知今日王爷可有兴致?下官愿赔王爷,一醉方休。”沈流云哈腰谄笑。
话音落下,李承瑞那双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虽说沈流云是沈诗雨的父亲,可李承瑞却不甚瞧得起他。
毕竟苛责正妻,让外室登堂入室,这样的荒唐事,当真是有辱斯文!
李承瑞挑了挑眉:“酒,本王便收下了,只是今日身还有公务在身,祭酒便请回吧。_?*小?%±说/?宅?3 ¥°首¥ˉ发?!”
明晃晃的逐客令,沈流云的笑容却依旧不减。
反而在李承瑞就要接过酒时将那木盒收了回来:“王爷,今日百官休沐,王爷哪里来的公务?”
“再怎么说,我也是王爷您的岳丈,这点面子,不能不给的吧?”
李承瑞一双冷目闪烁着嗜血寒光,唇畔微扬:“沈流云,你这是在威胁本王?”
沈流云躬身作揖:“岂敢!”
“听闻王爷在追查一个叫琼花的女子,下官原籍乃是奉天县。”
话音落下,李承瑞眉心紧蹙。
儿时,就因一则荒唐传言,李承瑞被当做灾星,要在奉天县的法华寺修行十年!
十年……暗无天日的十年!
奉天县的寒冬酷暑,李承瑞无比熟悉。
旁人都以为,法华寺的诵经声能将李承瑞彻底变作一个温顺的人,可他们错了。
都说佛门之人,菩萨心肠,可法华寺的那些沙弥各个都是人面兽心,克扣粮食便是小事,冬日雪天李承瑞需要上山砍柴。
雪水浸湿了柴火,无法点燃,年仅十岁的李承瑞整整三日没有吃饭。
老天保佑,他没有死,一双手将他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是琼花。&??零£点\看?\?书+ 21更±新?±最??快~^?
她在雪地里将他唤醒,递上了怀里热腾腾的梅花糕,好香,好甜。
从那以后,琼花,便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思绪回笼,李承瑞眸光微动,摆了摆手将宫人全部屏退。
“这马奶酒来之不易,从北境运送至此,可是耗费了不少,您且先尝一尝。”
沈流云斟了杯酒递了过去。
一阵清香甜润在舌尖化开,仿佛将他带回了那个寒冷的北境。
“既然你是奉天县人,当年法华寺的那场血案,你可了解?”李承瑞不疾不徐,声音带着些慵懒。
沈流云颔首:“自然记得,一夜之间,法华寺上下全部被害,财物被盗,遇害之人,多达一百三十七人。”
“当年那场案子,还是下官判的。”
闻言,李承瑞挑了挑眉,侧目看去:“哦?所以,那场血案,究竟是何人所为?”
“奉天县匪盗猖獗,香火钱全部被盗,自是贼人所为,查了许久,那群马匪早已落网。”沈流云说着,语气带着唏嘘。
李承瑞满意点了点头,酒盏递到嘴边,掩盖住了他有些上扬的薄唇——
苛待皇子本就该死,李承瑞为他们留了全尸,已经算是开恩了。
一百三十七人。
那年,李承瑞,十三岁。
“如今圣上微服私访,却也不知何时归来。”沈流云饮了一口酒,长叹道。
李承瑞冷言警告:“妄议陛下,是杀头的重罪。”
“如今日日抓贪官,贪官没抓到几个,这朝堂时局却有些动乱。”沈流云没有理会李承瑞的警告,自顾自的说道。
“王爷您为大轩守北境数十载,如此千秋伟业,实乃我大轩之幸。”沈流云举起酒盏,站起身来。
李承瑞眸光微动,眼底瞬间充斥着警惕。
“并肩王之称也无法弥补您所做之功绩!”沈流云慷慨激昂。
话音落下,厅堂之中一片寂静,李承瑞挑了挑眉:“那你认为?”
“老臣之见,您之才干,可为天下人所谋。”说着,沈流云将酒盏凑了上去。
如此大不敬之言,沈流云竟然敢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是料定了自己不敢杀他吗!
看出了李承瑞眼底流转的杀气,沈流云跪在地上:“殿下所求,便是臣之所盼,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只是言语上所言,自是证明不了什么,沈流云唇畔微扬,将怀里之物递了上来——
一块玉璞,倒是没什么稀罕的,只是……这玉璞,乃是西境凉国之物。
伙同他国……这罪证若是交到皇帝手里,不知道沈流云这条小命,还能不能保得住。
“沈祭酒,本王看,你是疯了吧?”李承瑞结果那枚玉璞,仔细端详一番,眉心微蹙。
“若本王将你今日所言与此物交给皇兄,只怕,你会死无葬身之地了。”李承瑞捏紧了玉璞,指尖有些泛白。
这样的威胁,沈流云只是冷哼一声:“老臣活不活不要紧,只是按着陛下多疑的性格,想来王爷手里仅剩的兵权,便要被收回了。”
话音落下,李承瑞微扬的唇畔瞬间掉落。
狼行成双,若此话当真捅到李承佑哪里,饶是李承瑞将自己的肚子剖开来解释,兴许能保住一条命,但如今拥有的,都会化为泡影。
沈流云这老贼,还真是城府颇深!
引下手里的马奶酒,李承瑞将盏子狠狠砸在了桌子上。
殿门幽幽敞开,沈流云的身影缓缓离去。
厅堂之中,李承瑞蹙眉深忖,他缓缓抬头,望去承乾宫。
沈流云说的倒是对——李承佑尚且能成为皇帝,本王又为何不可?
手掌天下大权的滋味,李承瑞倒是渴望。
解释,母亲的冤屈,琼花的下落……
狠厉在男人眼底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