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凝视 作品
40. 魔法纪元15
清冷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恢宏教堂内，戴着王冠的女王并未因这违抗王命的谏言恼火皱眉，反倒弯腰扶起她左侧这位冲出来直谏的“栗胡子”。
彩绘玻璃折射的光显得王冠璀璨夺目，老者低头，不敢借王者的力，只顺着女王的手力迅速起身。
可起来后，清楚女王这仍是执意要商人女侯担当「绿堡」城领主，还点自己思想陈旧的他，继续弯着腰，拱手请女王三思，考虑他这更合适的人选，一位来自「绿堡」城的黑发青年。
这一弯腰，老大法官长袍上缝制的“山”形纹章完整显露在爱丽丝眼前，与尤加利掌心的印记一模一样。
虽不清楚这位与尤加利出自同一家族的老大法官有没有魔法能力，但从女王迂回的态度看，其忠心程度与纵横官场十几年的老辣程度，都对加西亚家族不可或缺。
爱丽丝快速分析，得出这“栗胡子”对阿兰姐挺重要的结论，同时，她没有错过阿兰姐之前扫过左侧人群的一眼，那是这老者冲来的方向。
里头有个鼠眼的黑发青年注意到她的视线，往人群后排藏了藏。
以女王的身份，不好驳了对他们一族有恩的“栗胡子”的面子，又不好当场指出其忠心受了“黑老鼠”的蒙蔽。
女王皱眉，陷入两难，只好坐回临时王座上，先请新封的商人女侯起身。
看出这些端倪，爱丽丝接过话茬，利刃般的问话出鞘：“学问渊博的大法官阁下，还请您给我说道说道，您这独具慧眼，只能放在鱼铺里发臭的见解是从何得出的？”
“我、女王与我家店员在抗击‘魔王’时，您又在哪？”
“此外，还请你嘴里那位黑发青年站出来给大家展示展示自己的年轻有为，可别缩在一个老者身后了。”
这一番话，直接掀翻了餐桌，断绝“栗胡子”大法官逼女王将「绿堡」城这块香蛋糕端给“黑老鼠”青年的可能性。
后排几个年轻的低级大臣凑成小团，窃窃私语。
“是啊，真要有胆气治理这混乱无主的「绿堡」城，这老大臣推荐，就该直接站出来。”
高帽包头的点点头，“畏畏缩缩的，像只老鼠。”
尼格霍德与菲塔夫人站在右侧人群的第一排，前者抱臂直直注视着爱丽丝，后者两手不自觉握拳放在胸口。
“这……”
大法官看着爱丽丝，一时语塞，好一个“先捧后摔”。
众人都清楚，女商人无法担当「绿堡」领主，自是因为大家的共识：女士难有军事能力。
可现在这镶了金的玫红王座上，坐得就是位女士，还是曾以“玫瑰公爵”的身份以魔法带领骑士团抗击魔物凯旋的女士。
他们眼前的商人女侯，更是阻止了前任国王毁灭国度的女侯。
事实，在这些将胜利战报视为轻飘飘一张纸的老顽固脸上，重重地扇了个巴掌。
皱起的眉因这独特角度切入的话语松开，女王望着爱丽丝，眼角微弯。
这展示就展示，有军事能力又不代表有治理能力，那地契上的帝国古语，可不是普通商人能看得懂的。
老大法官想着，回首在人群中寻找其黑发青年的身影，“还请女王给我这老脸一个面子，让琼·黑先生来向这位女商人展示一下，什么叫治理必备的才能。”
话音落下，面对助自家家族逐渐掌握话语权的老法官一族，女王不得不冷着脸挥手。
侍从高喊道：“请琼·黑先生上前!”
人们也左右看看自己周身，帮老大法官寻起人来。
身披浅灰长袍的鼠目青年战战兢兢得从人群中走到大法官左侧，爱丽丝记住此人：原来方才看见的黑发青年就是所谓的年轻有位的“黑老鼠”，琼·黑先生。
这人瑟缩起来就像只老鼠，令阿兰扫了一眼就担心起老大法官的眼神是不是出了问题。
“女王大人……”琼·黑冲女王行躬身礼，身形没有丝毫颤｜抖，可他身子佝偻，怎么也行不到标准的四十五度。
她转过头，不愿脏了眼，视线落在戴着浅黄布帽的爱丽丝脸上，看得眼睛微弯。
“听说你曾是基思领主手下的财政官，”又一位“得力”之才上前，女王余光撇到他视线落在「绿堡」地契上，勾了勾唇，随意开口，“既是年轻有为，那你和爱丽丝分别看看，可看得懂这地契上的字？”
女王挥手下令，一身灰红长衣的侍从随命令呈上两张写着同样一句话的泛黄纸张。
小绿眼转了下，“黑老鼠”的视线落在纸张上，粗略扫扫，有些虚浮。
爱丽丝眨眨眼，视线缓缓扫过纸上一行又一行的帝国古语，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不过短短几秒，女王余光撇了眼“黑老鼠”无处安放的手，笑看他们二人，“两位，怎么说？”
见黑发青年捏捏腿，又握握手腕，爱丽丝只觉这“黑老鼠”站在这落满阳光的王座前，是时刻想找条缝钻进去。
就是这人想和她抢小蛋糕工坊？爱丽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大方得违反女士优先的法则，“琼·黑先生先请吧。”
“不是应该女士先请吗？”说着，黑发青年鼠目狂眨，手心冒汗。
大法官皱眉，女王闭目。
“好、好吧，”黑发青年闭着眼，磕磕绊绊着讲了出来，“绿、绿堡，不对，该堡每年应向王城缴纳3、3万元税款。”
女王没有立即做出评价，反倒睁开眼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点点头，“这纸上写着，这是一句帝国古语。”
此话一出，女王勾唇颔首，她果真没有看走眼，这琼·黑就是不识帝国古语，还骗了老大法官。
“什、什么？！”大法官瞪大眼眸，大张的嘴装不下满溢的惊愕。
两排人群众交头接耳起来，现场哗然一片，尼格霍德和菲塔夫人却是短暂抛却了昨天的受监视者和监视者的身份，相视一笑。
不顾礼仪，“栗胡子”老大法官瞪了眼“黑老鼠”，从爱丽丝身前匆匆经过，抢过两位侍从手里的两张纸张，眯着眼仔细辨认。
事实令他张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最后沙哑的声音有些落寞道：“女侯小姐说的完全正确。”
尼格霍德颔首淡笑。
菲塔夫人松了口气，拳头放松下来，其中深痕隐露。
在“栗胡子”对“黑老鼠”那“枉老夫心疼你先前跟了个不好的领主，你居然是背的「绿堡」城赋税条款！”的骂声中，「绿堡」城暂时治理权，一张地契纸归于爱丽丝手中。
待半个月后的某天，女王将携监察人员抽查市场情况，若是合格，这位商人出身的女侯即可获得象征治理权的权杖。
爱丽丝将长袍一披。
贵气的绿色鹅绒袍加身，她冲女王单膝下跪，“未来结果如何，还请女王阁下亲眼见证。”
女侯身上的绿袍于彩光中反着细碎的光，而在基思领主身边混迹整整3年的“黑老鼠”却捂着脸匆忙退下。
他翻身做领主的梦短暂破碎了，还暴露了自己一个当了3年的财政管，只认识帝国通用语，不认识帝国古语的事实。
可谓是才疏学浅，但“年轻有为”。
眼下由于古语与魔法能力的加持，无人暂时无人敢盯着这位商人出身的女侯爵，但明面上不准，暗面里总是可以动手。
心底这般想着，被气得脑门快冒白烟的“栗胡子”一脚踢出家门，“黑老鼠”鼠目里亮着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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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光。
人们都叫他老鼠，不正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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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黑老鼠”的小插曲，爱丽丝终于担当上「绿堡」城的领主——庄园大贵族的一员，但平民有平民的烦恼，侯爵也有侯爵的烦恼。
顶着白雪的酒馆内，壁炉里的木柴被火烧得通红，爱丽丝同母亲、店员、尼格霍德举杯庆祝，大块朵颐了一餐。
眼下，爱丽丝抱头坐在店铺收银台那，与桌上的一摞黄纸进行眼神厮杀。
身边的无形魔力控制下，黑色长筒的握把转呀转，将投入其内的五颗普通「咖啡豆」与一颗「猫屎豆」磨成粉。
尼格霍德坐在仓库里，喃喃风咒，形状随心改变的绿风在「地矿彩石」上钻，堪称高速运转的“绿色钻头”。
午日阳光照射下，钻出的白色粉末闪着彩光，正如「地矿彩石」的名字一般。
不出三十个太阳钟，他就完成了对「地矿彩石」的加工，剩下还需将其1：2兑水，倒念奴仆契约咒就可抹除哑女伊莎左手掌心的蛇型印记。
不过，这需要伊莎告知他施咒者究竟是谁，若是倒念咒语时，缺少施咒者的信息，解除失败还算好事。
他起身，打算看看爱丽丝忙得如何，却见空中的不眠咖啡机一卡一卡的转，底下稀稀落落的掉出粉渣，落入底下的装着开水的铜杯里。
铜杯旁放着三块红色碎宝石，便于她随时附魔。
玻璃门外透着的阳光在她面前的《贵族礼节及常识》，《治理领土，你不得不知的庄园经济》等几张羊皮纸上投下焦痕。
爱丽丝本人一左一右抓着头发，直抓出两个“马尾”来。
好奇店长在看什么看成这样，亨利拿着黑麻布凑过来，尼格霍德放下装着「地矿彩石粉」的杯子走了过来。
白面亡灵看不太懂纸上写着什么但他有另一种方式鼓舞店长继续专注于钻研这女王派人送来的纸。
扭了扭蓝色透明的身子，他夹着嗓子道：“噢，法力高深的店长大人，你不会是被这一摞黄纸难住了吧？”
此时，若是外边的人能看见他，透过玻璃门就能看见一块被阳光照得蓝黄的“怪味芒果冻”在那扭啊扭，直至不小心碰到黑色筒管，一点咖粉洒落到黄纸上。
尼格霍德嘴角有些抽搐，刚想开口，就见旁边的亡灵诶呦一声，闪身躲过撑着头的爱丽丝的“黑色长筒”袭击。
亨利在爱丽丝的盯视下，嘿嘿一笑，闪身飘进仓库。
拍落黄纸上的咖粉，眉间紧皱因察觉面前有人而松开，爱丽丝抬头看向尼格霍德，“你已经磨好「地矿彩石粉」了？”
尼格霍德点头，“就只等伊莎告知我们到底谁是施咒者了。”
听此，爱丽丝叹了口气，举起桌上装着「不眠咖啡」的铜杯吹了吹，浅抿一口。
一口一扫困顿，她眨眨眼，“伊莎之前和我比划过，意思大概是她需要去红玫瑰教堂一趟，晚上就回来了。
眼下专业人士亲自找上门来，魔女笑道：“来，小尼！快帮我一起把右边这沓领土公文处理了。”
一听和以前处理过的正事有关，尼格霍德理了理衣服，正襟危坐到魔女旁边的凳子上，举起黄纸。
爱丽丝又打了个哈欠，赶紧再抿了口「不眠咖啡」，幸好有这“良药”，魔女现在还能打着哈切应对他们，否则赶不及在圣诞集市日前的平安夜解决他们。
她可是和女王约好，在平安夜前就要前往「绿堡」着手处理一些占地为王的小官的，伊莎还答应给她几瓶魔药，助她兵不血刃，轻松搞定闹事份子。
说到魔药，考虑到店铺的规划，此刻爱丽丝干脆先短暂地放下黄纸。
可就在这时，店门口的铃响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