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家子的法制咖

    车窗落下,甄灵看到了一张清隽冷峻面孔,对方刚卸完妆的脸色微白,此时正拧紧眉心盯着她看。


    甄灵眼眸微转,视线在来人分外宽敞的保姆车上划过,忽然灵光一闪。


    她对保姆车里的人随手比画了两下。


    陆文州没有看懂,拍完夜戏后疲惫感很重的他也不愿意去细想,干脆让助理找了纸笔塞给车外的甄灵。


    连车门都不愿意打开,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巨星姿态。


    甄灵对此浑不在意,接过纸笔便在上面书写,因为纸张单薄,没有垫着的物品写很不得劲,她便直接趴在了陆文州车上写。


    隔着薄薄纸张落笔到车身上,刷刷作响的声音如魔音入耳,听得陆文州深藏在心中躁意翻腾,清冷禁欲的人设形象险些没有维持住。


    「医生说小悠缺少一份身份证明的文件,暂时不能手术」


    甄灵举着纸张,圆鼓鼓的眼眸里,左眼写着“真”,右眼写着“诚”。


    “文件在哪?”


    陆文州语气冷肃,看向甄灵的眼神尽是嫌弃。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在陆家」


    “上车。”


    甄灵心中一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呢。


    然而,她脚步刚抬,对方又语气森森地叫住了她,


    “现在将近凌晨一点,医生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大哥为什么没派人送你?”


    “还有,你穿成这样是想恶心谁?”


    前面两句还好,陆家人都生性多疑,甄灵也做好了被质疑的准备。


    只是,这最后一句话是不是就有点人身攻击的嫌疑了呢?


    「医生下午告诉我的,但我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就已经天黑了。而且我没有手机,联系不到大哥,所以走迷路了」


    甄灵落笔回答了前两个问题,最后一问直接被她无视。


    不过最后一问陆文州也不是真的想问,只是穿搭潮流的大明星单纯看不顺眼而已。


    但他依旧眉心微拧,陆文州总觉得对方话语中存在什么疑点,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而且他手机下午拍戏的时候不小心掉水池里泡坏了,开不了机,现在也没办法联系到人来求证,最后只能沉着脸先让甄灵上车。


    小澈的眼睛要紧,再说了,借给甄灵一百个熊心豹子胆,对方也不敢欺骗他。


    保姆车里,气氛异常安静。


    甄灵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而陆文州清高自傲,本就对她这个处处粗鄙,难登大雅之堂的乡下亲妹妹不喜,更不可能主动和她聊天。车上的助理和经纪人则直接将自己当成了透明人,打瞌睡地打瞌睡,玩手机的玩手机。


    “州哥,下周三线下剪彩活动的主办方那边出了点意外状况,问能不能延期到......”


    “不能。他们请我是要配合我的时间,不是我去配合他们。”


    甄灵听到正在玩手机的助理突然开口说道,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文州冷漠打断。


    “可是这个品牌......”


    助理纠结着还想说什么,但陆文州却已然很是不耐,


    “什么时候轮到你做我的主了?”


    助理瞬间闭嘴瑟缩回了座位上。


    甄灵见状,在一旁眉梢轻挑,粉丝们眼中的清冷禁欲男神,私底下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呢。


    她的腹诽无声,但心情不佳的陆文州依旧将枪口对准到了她身上。


    “拿到文件后就赶紧回医院,不要再给我耍什么小心思,否则你和你的野孩子都休想在陆家继续待下去,听懂了吗?”


    甄灵听到耳边这句明显是对自己说的威胁话,不以为然。


    看来这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滚出陆家了,不过也是,对方要是知道的话,刚才在路边也不会主动问她小澈手术的事情,更不会让她上车。


    感受到对方投掷过来的冰冷视线,甄灵表面上老实巴交地点了点脑袋,实则内心却在唾骂陆家这一家子的法制咖。


    原身生在山村,没上过几年学,没什么文化,所以对人体器官移植的相关条例法规并不了解。


    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陆家人也不知道吗?


    昨天下午甄灵在楼家接触到手机平板后就已经搜索过了,华国相关条例规定,活体捐献眼角膜时,受体需为配偶/三代内血亲,并且法律严格禁止未成年人捐献。


    陆家人此番举动明显已经触犯到了法律,都可以算得上是组织买卖罪了。


    而他们之所以敢肆无忌惮地这么做,无非就是出于对唐家的谄媚,对原身的轻视。


    终究是权势迷人眼,就连已经是豪门的陆家都难逃贪心不足的魔咒。


    “你放心,等小澈手术成功,家里就会安排你女儿上学的事情。”


    打一个耳光,给一颗红枣,这也是陆家人惯用的伎俩。


    甄灵不语,只一味地点头。


    看起来听话极了。


    然而,在车辆行驶到陆家所在别墅区外面的柏油路上时,这位听话愚钝的小哑巴却突然闹了起来。


    一会儿踢踢座椅,一会儿拍拍玻璃,甚至还把陆文州的衣服当成了画布,在上面涂涂画画。


    陆文州忍无可忍,直接黑着脸把人撵下了车。


    殊不知这正如了对方的意。


    免费搭了一路车的甄灵悠闲走在这条宽阔环山路上,看着不远处即将完全消失不见的汽车尾灯,幽幽启唇,


    “我说,陆文州今夜将噩梦缠身,挣扎难安。”


    其实,甄灵看似“真诚”的双眸实际上一只是小心眼,另一只是势利眼。


    因此,她是万万看不得亏心之人过太舒坦的。


    当夜


    甄灵走完了最后一段盘山公路,回到楼家舒适大床上睡得正香时,距离楼家不过一公里左右的陆家,陆文州躺在床上,紧闭双眼,满脸虚汗,时不时还会发出惊惧恐慌的挣扎声......


    翌日一早,陆文州脸色苍白难看,眼睛下面挂着两个浓重的黑色眼圈,周身气息有些阴沉,在下楼看到爸妈和大哥的时候,他顺嘴问了一句,


    “怎么样,小澈的手术还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