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衷 作品
45. 第 45 章
“基地不允许斗殴，闹够了没有。”
晋月眼睛一眨不眨，慢慢沁出一层薄薄的眼泪，“他打了我那么多下，你没说一句话，我才打了他一下你就出来阻止，灵灵，不要这么对我。”
站在尧笙灵身后的江凡瞬间回神，咬牙骂道，“你当我怕你？只会装可怜的人渣，你给我闭嘴！”
尧笙灵面不改色地回视晋月，“江凡打了你是事实，这是他的错，如果你坚持要还回来，我替他还，你动手吧。”
晋月握紧的拳头终于放下，“灵灵，我不会放弃复合的。”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聚集的人群自发为他移开一条路。
看他走远尧笙灵才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没把握能让晋月停手，毕竟，对方和过去太不一样了。
尧笙灵回头，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可最终她只是拉起江凡的胳膊，拨开他的衣袖察看对方刚刚有没有受伤。
葱白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一片泛红的肌肤，尧笙灵没有说话，可是她的动作、神态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疼惜与难过。
江凡刚刚那一战都没有如同此刻心跳激烈，他红着耳朵轻声道，“不疼的。”
不远处陈火观心有余悸地跑过来，“笙灵姐，太危险了，你怎么突然冲出来了，万一晋月暴怒中没注意你呢！”
江凡皮糙肉厚扛得住对方全力一击，尧笙灵这小身板可不行。
尧笙灵安抚地笑笑，越过渐渐交错散开的人群，视线精准地攫取到一个隐匿其中高挑修长的人影，对方似乎并不惧于她探究的目光，安静转身地离开。
尧笙灵表情凝重，无声默念，鑫采。
*
尧笙灵回到诊所后，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给众人听。
陈火观忿忿不平，“他们怎么敢这么做？难怪付鸣在基地这么嚣张，搞半天都是一丘之貉。”
裴向民面色担忧地看着尧笙灵，“是我考虑不足，之前还希望你和晋月跟戚弘行个方便借用医疗团队，现在看来...还得我们自己想办法。”
陆弥的感染物已经取出一部分，这几天情况时好时坏，现在陷入昏迷，必须借用专业医疗手段查找脑部感染物，将其取出，拖得越晚他的情况就越差。
对此，尧笙灵皱眉沉思，戚弘能和晋月联手对她下圈套，而且还是在她治疗丧尸病毒感染患者期间，说明他们完全不相信自己真的能做到。
联想到戚弘等高层的想法，性格，以及陆弥在基地尴尬为难的处境，尧笙灵迅速作出了决断。
“裴大夫，付鸣和邓涛现在情况怎么样。”
“付鸣的情况...咳，他稍微严重些，脖子的伤口需要勤换包扎。”裴向民想起他喝了几天臭袜子药就有些心虚，但提起另一个病患时神色便激动起来，“邓涛恢复的很不错，我一直按照笔记本的内容给他做后续护理，前几天拔除感染物后温度还高的吓人，这两天好多了，昨天还吃了两个大馒头！”
尧笙灵真心实意地露出一个微笑，这是个好消息。
不再犹豫，尧笙灵拉近几人，简单说了明天的计划以及大家应有的表情反应。
沟通完计划后，尧笙灵侧目看向从回到诊所后就一言不发的江凡，她还没说话，裴向民立马咳嗽两声，对着一脸懵懂的陈火观使了两个眼色。
“你昨晚没喝药，我一直煟在炉子里热着，现在给你端过来，火观，和我一块去吧。”
陈火观后知后觉地噢了几声，“笙灵姐，江哥，我...我昨晚一直没睡，现在去休息一会。”
两人相当明显地逃离现场，给他们留出一个单独的空间。
尧笙灵抿唇笑笑，歪头看向面无表情冰敷淤肿的手臂的江凡，“还生气呢？”
江凡胸口不断膨胀的气球“嘭”地一声，被这一句话轻轻扎破，种种委屈愤懑扑涌而出，但江凡依旧表情平淡，“没有生气，你为我好我为什么生气，那样太幼稚了。”
尧笙灵蹲着他面前，莫名地低头笑起来，原来江凡你还知道自己幼稚啊？
江凡鼻腔都泛酸了，也没问她为什么笑，只是站起身将人拉起来坐到凳子上，笙灵怀孕还蜷着和他讲话，这对身体不好。
没有管躺在床上昏迷的病患，尧笙灵将欲拒还迎的小狗带到凳子上坐着，由于这间病房只有一个凳子，那自己只好坐在他腿上了。
反正也不是没坐过。
尧笙灵动作轻柔地帮他冰敷手臂上的红肿，她回来时也在气头上，没有听他的解释同时不容拒绝地给他一个冰袋让他在一旁冰敷，“我相信你的实力，但他是异能者，骨骼密度和肌肉密度都已经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你看。”
尧笙灵指着他胳膊上的红肿，有些无奈道，“你跳楼都没事，可他一拳就能伤到你。”
尧笙灵主动坐到他怀里那一刻，江凡那些委屈便不翼而飞了，他的两只手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一只扶着她的腰，另一只用些力道护在她脑后，听到心上人“夸赞”晋月后不赞同道，“对我来说，这根本不算伤。”
“笙灵，如果我有自信杀了晋月，并且真的做到的话，你会讨厌我吗？”
尧笙灵看着他执拗又戾气横生的目光，表情严肃道，“会。”
江凡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慢慢怏了。
急！小金豆正在酝酿中！
尧笙灵表明立场后连忙解释，“你不可以随便杀任何人，晋月这一次算计了我，但是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如果他死不悔改，再想办法对付他也不迟。”
想到这儿，尧笙灵略微狐疑地看着他，江凡不是这么□□的人，只是因为吃醋就要喊打喊杀的，“难道晋月除了逼迫我复合还做了别的事？”
江凡听到“复合”这两个字面色变得及其难看起来，事实上，如果晋月真的只是请求复合，江凡并不会一见到他就忍不住血腥的念头。
尧笙灵昏睡那几天，他见到晋月后在基地找人打听过对方的事，这压根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毕竟晋月住进来第一天就和他的“妹妹”住进一间房子，举止亲密形影不离，探听消息那人还主动跟他说了另一个消息。
“这异能者实力强大，男人嘛都是这样，他自己带了个小老婆，还想找自己大老婆，找的那叫一个深情啊，也不知道这大老婆到底有什么本事，好多人都暗地里打探...”
后面的话江凡没听就走了，再听下去他就忍不住拿刀了。
如果晋月只是单纯求复合，那江凡只会内心讥讽或者暗中打一顿，但晋月这人一边跟旁人苟且，一边信誓旦旦地对笙灵情深不悔，简直令人齿寒。
所以江凡第一时间得知晋月将尧笙灵关在房内的时候，他脑海中小心维持许久的那根线就彻底断了。
在他看来，晋月的种种行为就是在作践、欺辱尧笙灵。
根本忍不了一点。
越想越气，江凡轻轻嗅闻尧笙灵颈间的气味慢慢平复急躁的情绪，“他就是在伤害你！”
尧笙灵越来越迷惑，“你不相信我吗，昨晚他没有对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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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凡深吸一口气，那只是对方细如发丝的良心发现。
“笙灵。”江凡表情有些低落，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让对方接触这些污糟的事，“你知道吗，晋月身边有一个‘妹妹’。”
尧笙灵认真聆听，点点头，“知道啊，她怎么了。”
“......”准备了一肚子话来安慰的江凡抬起头，“你知道？”
“嗯。其实我还认识她，叫许浅是吧。”尧笙灵有些啼笑皆非，“她就是晋月的出轨对象。”
江凡：“......”
他神情恍惚，有种荒诞的感觉，仔仔细细地看着尧笙灵的面部表情，完全看不到一点异样。
伤心，难过，沉闷...完全没有。
可他有，江凡猛地将人揽到怀里，愤怒道，“我要杀了这个人渣！”
聪慧如尧笙灵，她仿佛知道了江凡暴戾的原因，困难地从他怀里钻出来，“你是因为许浅才对晋月这么厌恶吗。”
看着尧笙灵闪烁明亮的眼睛，江凡数秒没能说出一个字。
情深至此，有口难言。
但尧笙灵很耐心，也有充足的时间和信心，她从不让两人之间的分歧和矛盾过夜。
“我很担心你。”江凡心里其实有些开心，又有些恼怒自己的愚蠢，“我怕你知道晋月的所作所为后为他难过。我知道你对他不会再有男女之爱，可是他那么不知分寸，甚至各种纠缠难免会让你想到过去，我也不想他毫无廉耻的举动影响到你的情绪，你肚子里的宝宝，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尧笙灵久违地眼眶泛酸，“还有呢？”
“还有...我太笨了。”江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笑了笑，“我自以为是地想要打倒所有想伤害你的人，其实他们连你一片衣角都碰不着，我还总是来迟一步，对不起...”
尧笙灵轻轻地吻了他的额头，这招很有效，江凡瞬间瞳孔放大，止住未道尽的歉意。
尧笙灵与他额头相碰，“你从来都没有来迟过，每一次都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出现。”
江凡脑子一片空白，想摸一摸仍然停留在额头那里的触感，可是双手舍不得放开对方，听到这句话有些难过，“薄予那次我就...”
尧笙灵“吧唧”一声又亲了一口。
江凡：“......”
很好，还是很有效。
尧笙灵满意地点点头，“那次不算。”
“江凡，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厉害，我爸妈的感情让我从小羡慕到大，因此如何爱一个人在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模板。后来和晋月恋爱结婚，我一直是那么去做的。尽管这份感情在我眼里总是差了一点什么，但我也能慢慢自洽，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偿所愿。”尧笙灵面容温柔，像是在低声述说爱语，“被背叛被伤害会痛苦难过是人之常情，可重新见到晋月确实比我想象中还要平静，我想这不只是因为路途中遭遇无数次生存危机泯灭了爱和恨，更因为你。”
“你让我觉得，得失自有天意。”
“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尧笙灵思考良久，一字一顿道：“安宁。”
不仅是精神情绪上的安宁，更有灵魂层面的安宁。
江凡的眼睛已经慢慢被眼泪浸洗一遍了，经过了好久好久的独自等待，此刻，他们终于拥有了一些相通的情感。
“吊桥反应？”江凡喉结滚动，还没忘了这件事。
尧笙灵：“......”
她有时候真想扒开江凡的脑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