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奉旋完全不管云昳是什么表情，带着韩姝从他面前经过，径直上了车。
韩姝觉得，云昳……大概要气炸了。
今天闻奉旋是自己开车来的，车子还是昨天坐的那辆。云昳的车与之对比，虽然没到降维打击那个地步，但起码能在这辆车的价格后面加一个零，差距还是蛮大的。
开了会儿，正在研究导航的韩姝发现不太对劲。
“奉旋哥，这好像不是去球场的路。”
“我知道。”闻奉旋单手扶着方向盘，撑着脑袋，目视前方，“先去换个东西。”
换什么？
衣服？车？还是别的什么设备？
韩姝关掉导航，摩挲着手机外壳，微微侧头，重新打量对方。
刚才着急出门，又被他突如其来的道歉道得完全在意料之外，此刻将他从头到脚重新研究一遍，发现他穿的衣服和昨天不是同一个风格，起码材质和价格不是上班会穿的类型，形制更正式庄重，造型上也有不显山露水的精心装扮痕迹。
和司宴举办宴会那天，他都没穿的这么好。
韩姝得出初步结论：
闻奉旋不只是为了道歉，他是来干别的。
但因为她的某些表现和言辞，或者是她要赴云昳的约这事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导致只道完歉就被迫中止，后面的流程暂时搁置。
他的态度不对劲。
很不对劲。
这种比申相仪更夸张的自来熟速度让韩姝脑子里警铃狂响，从两人见的第一面说的第一句话开始逐一往后回忆，分析细节和对方情感转变的节点以及原因。
她确实需要闻奉旋对她感兴趣，这份感兴趣可以成为很好的对付云昳的武器，可如果发展趋势脱离了掌控，她就要调整策略和态度了。
申相仪那么对她，是想从她身上汲取活人气和生命力，闻奉旋呢？他是为了什么？
审慎克己、严谨持重的正常男人，警惕心都很强，不会一上来就把感情拉到满格。
韩姝花了很长时间，一次次堆积完全在申相仪意料之外的“惊喜”，才终于让他动了用未婚妻的身份锁住她的念头。她不会把相同的套路在闻奉旋身上复制一遍，也不要求他做到申相仪那个地步，只需要把他的兴趣借出来一点点，就够用了。
还有一个细节她比较在意，闻奉旋口袋里打算掏出来却又没掏的东西是什么。
礼物还是武器，善意还是恶意，会构成威胁和危险吗？
这种层级的男人成为威胁比较麻烦，得找个机会伸进他的口袋或把他的衣服扒下来，看看到底藏了什么，才能安心。
“怎么不说话了？”
闻奉旋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在回味刚刚那一幕。”韩姝说，“哥哥气场全开护着我的样子，超帅。”
他笑了笑，“你夸人的时候和晟瑶一样不走心。”
“……”
差点忘了他饱受闻晟瑶荼毒，兄妹二人长期斗智斗勇见招拆招，分辨能力很强。
韩姝果断转移话题，“哥哥为什么突然决定和我一起去球赛？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和云家人待在一起吗？影响哥哥上班，没问题的吗？”
“上班只是去研究我感兴趣的东西而已，缺一天半天影响不大。”
闻奉旋转动方向盘，淡淡地说，“我不清楚你对云家的了解有多深，云家不只有云暲和云昳。”
“哥哥的意思是……”
“云昳的手段能力比普通人要强，这点不能否认，但仅靠他的势力，云泰宁连摸到疗养院门槛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住进去。他家的成员和权力分布很复杂，盘根错节，或许什么都不是顶尖，却是很难撼动的家族。”
韩姝表示明白。
就像申家，哪怕申相仪突然没了，申家也能立马选出替代品，保证整个家族顺利平稳地运转下去。
这是一艘航母舰队，折损个别战机，根本伤不到根基，哪怕毁了主控制系统，也有备用系统马上顶上，轻易摧毁不了，更不可能一口气直接杀死。
“所以单让云暲或云昳看见是不够的，既然要帮你，那就帮得彻底一些。”
韩姝又捕捉到一个点。
根据他的性格和说话方式，完全没有必要反复提及“帮”这个字眼，每说一次更像在强调一遍，不是向韩姝解释或提醒，而是在做心理暗示和自我催眠。
这是在帮她，帮一个各方面都优秀吸引人，爸爸很满意的学生和棋友，妹妹很喜欢亲近的小姑娘，而不是出于其他目的。
韩姝突然不是很忌惮他口袋里的东西了，几乎排除那是录音机或者其他高科技微型设备的可能。
但她还是想确认。
车子到达目的地，是一个规格很高的小区的车库，闻奉旋在路上等红绿灯时发过几条消息，此时已经有人在车库候着，等他停车下来后把另外一把车钥匙给他。
“不用把车开回去，结束活动了我自己来开。”闻奉旋对那人说。
“好的，闻总。”
然后旁边一辆颜色奇特高级，一看就是全私人定制的库里南车灯亮了。
韩姝：“……”
闻奉旋朝韩姝偏头示意，“上车吧。”
韩姝：“……”
从五十万以下的普通车换成近千万的座驾，保持全身行头不变再次出场秒杀众人，确实是经久不衰的桥段。
韩姝却觉得俗了。
原来哪怕是统帅儿子这种身份的人，也要遵循先敬罗衣后敬人的原则，虽然知道他是为了给她撑场子特意回来换车，但如果他真的做到开原本那辆去也能震慑住众人，韩姝会更佩服他。
“你的眼神和表情有点奇怪。”闻奉旋说。
韩姝乖乖坐在副驾驶，感受着金钱堆叠带来的舒适，“看哥哥低调朴实的样子习惯了，突然展示财力，有点惊讶。”
“你的形容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炫富的暴发户。”
“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韩姝抬起双手投降，示意自己完全没这么想过。
她的样子让闻奉旋有种想揉揉她的脑袋的冲动。
“我给晟瑶发消息了，她说会带着好朋友一起去玩。”他说，“不用有任何心理压力，也不需要应付任何人，那个球场我去过，风景不错，你负责放松自己，玩尽兴就好，其他的交给我。”
韩姝满脸惊喜，“真的吗？”
“真的。”
闻奉旋感觉，如果没有安全带系着限制她的动作，她可能会跳起来蹦两下，或者像上次那样在他完全没防备的情况下狠狠抱他，甚至亲他一口。
她的感情表达方式直来直去，不懂就是不懂，喜欢就是喜欢，自以为能藏住小心思，实际上一览无余。
有时候真怕把她吓到。
绕一圈换个车后，两人到的就有点晚了。
韩姝看到现场那些跑来玩的人后，觉得今天闻奉旋会出现在和家，会决定跟来，真是老天爷突发善心给她开金手指。
云家除了云昳云晗，还来了云泰宁的另一个儿子云晔，韩姝看到他正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聊天。
熟人，而且还是个相看两厌的熟人，空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