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那是他自甘堕落,之前做的脏事也是他的过错,奚皓仍旧清白干净,甚至还能保留一份对他的深厚的、怒其不争的“兄弟情”。
这种套路侯辰可太熟悉了。
既然奚皓不仁,那他也完全可以不义。
“你别怕。这事和你完全没关系。”
韩姝看到他眼里跳动着小火苗。
“我不会让他好的。”
当了这么多年洗钱的耙子,奚皓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那他就把桌子掀了。
奚皓不让他好,那他也绝不会让奚皓好过!
韩姝真是感谢奚皓对侯辰的“倾力”培养,培养出一个大脑回路只拐两个弯的蠢货。
放在平时,未必能这么轻易地挑拨他和奚皓的关系,可这段时间以来奚皓的表现已经寒透了他的心,给了她很好的机会。
这一次不成也没有关系,还可以有下次,侯家,奚皓,加上她,轮番对他压榨,他那条小命根本撑不了多久的。
走出医院,夜风瑟瑟,韩姝仰头看着夜空。
七点音乐会开始,半场结束,十五分钟杀须祁巍失败,来医院一个多小时……现在还不到十点。
她拿出手机给和司宴打电话,对方很快接了。
“哥哥,我没能杀成。”
对面静默一瞬,“大概猜到了。这么久才打电话过来,在躲着哭吗?”
韩姝被逗笑,“一次失败,还是可以弥补的小失败,哥哥,我没有那么脆弱的。”
和司宴也带着笑意,“没有就好,借给你的人可被吓得不轻,趁机讹了我一笔精神损失费。”
韩姝知道那人和他的关系肯定很好,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她安心,不用考虑监控的收尾问题而已。
她开始撒娇,“我脚穿高跟鞋磨好痛,不想跑了,要辛苦哥哥派人去剧院顶层小阁楼回收一下枪。”
和司宴声音柔和,“好。”
“麻烦哥哥了。”
“小事,不麻烦。”他问,“今晚什么时候回家?”
韩姝懒洋洋地说,“不太想回去。我能使用一次和氏千金的财力,去最豪华的酒店住总统套房,喝最贵的酒,做最贵的spa,点最贵的男模吗?”
和司宴笑,“你一直是和氏千金,想什么时候用你的权利都可以。但是,别随便让脏男人上床。”
韩姝也笑,“哥哥都不行,他们更上不来。”
“那好好放松。明早见。”
“明天见。”
两个小时后,敷完面膜泡完澡,浑身香喷喷软绵绵的韩姝倒在睡感绝佳的大床上,醺然入睡。
男模没点,看小册子精修图都看不下去的地步,实物肯定更不怎么样,确实连和司宴都不如。
spa做的面膜和头疗护理都很舒服,让她一度生出要不要单独办张理疗卡的想法。
至于其他,睡醒再说。
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但她还是在迷糊间听到了外面窸窣的脚步声。
卧室门没有关,有人放轻动作走进来,在床边站了站,脱掉外衣,揭开被子进来,从后将侧躺的她拥入怀里。
韩姝醒了,但懒得睁眼睛。
对方也知道她醒了,轻声说,“警觉性降低了。”
韩姝的语气像一团软软甜甜的糯米糍,一口咬下去,被藏在最里面的硬钢板磕到牙。
“如果不是你,左脚踏进来那一秒,脑袋就已经落地了。”
没用您,而是你。
卢昱山摸着她柔滑的头发,“生我气了?”
韩姝动都懒得动,“气从何来?”
“让人拦你,看起来像在妨碍你行动。”
“一点点,没有太多。”韩姝说,“而且我不是笨蛋。”
当时的情况,哪怕没有任何人阻拦,冲出去的韩姝也未必能够悄无声息把须祁巍杀死,现场的人太多了。
哪怕杀了,他死掉带来的价值也不大。
韩姝清楚这一点,她只是不甘心。
“生我很多气也没关系,你的心情肯定很坏。”
“那你还来。”
“如果你回和家,我不会来。你在这里,我睡不着,忍不住。”
韩姝终于睁开眼睛,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光线不是全黑,她看见他身上穿的居然是睡衣。
愣了愣,韩姝撑起上半身,越过他探出床沿看一眼,真的是拖鞋。
大半夜的,他从他的床,直接来到她的床。
这算是他所在层级的任性吗?
估计整个酒店基本都被他的人清空了,毕竟他的安全真的很重要。
“很惊讶吗?”卢昱山摸摸她的脸,感觉她浑身每一寸皮肤都被护理得比上一次更加柔滑细腻,真丝睡裙挂在她肩膀上都快滑下来。
“会习惯的。”韩姝倒回去,缩回温暖的被褥里,再次被他抱住。
“别睡。”他拍拍她,“有问题要问你。”
“嗯?”
“闻奉旋求婚,是怎么回事?”
果然要问这个。
韩姝才不会反问他是不是因为这事才特地来找她,也不会问他是不是吃醋了急了之类无聊的、没有意义的问题,如实回答,“我不知道,我也被他吓一跳。”
他停了一下才问,“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回答的毫不犹豫。
“不打算答应?”——藏了一点微妙的开心的试探。
“嗯。”——回答的好简短。
“他不好吗?”——还是不太放心所以刨根问底。
“好不好,都不会答应。”——好吧,开始不耐烦了。
“嗯。”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确切的答案,“相信你。”
韩姝在他怀里仰头,这姿势不陌生,在别墅里那三天,偶尔也会这么抱着睡。
话说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就对她很放心很信任,但韩姝自认是一个很危险、又会伪装又满嘴谎言、不能掉以轻心的人物。
她问:“不做吗?”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完全把她拥在怀里,声音低且沉,“不是为了这种事才找你。”
韩姝想了想,“以为你很生气的杀掉我。”
他反而不解,“为什么?”
“你不让我和别的男人亲密,而我却……”韩姝没有说的很直白。
不答应闻奉旋求婚,但和他莫名其妙有了关系,韩姝以为她和闻奉旋高低得死一个。
统帅的儿子轻易杀不得,那死的必然是她了。
卢昱山叹了口气,“知道你不会听话,可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韩姝很认真给他出主意,“捆起来,绑起来,吊起来,关起来,打断手脚,戳瞎毒哑,催眠洗脑,精神控制……有数千万种方法让我听你的。”
他被这些随便一个听起来都很恐怖,却被她说得稀松平常的“方法”逗笑,笑过之后,将她抱的更紧,“那么做的话,你就不是你了。”
“………”
韩姝的身体突然软下来。
不是她平常装出来的柔媚娇弱的软,而是一种精神上松了一根弦的软和。
韩姝埋进他怀里,瓮声瓮气,“我有点累了。”
“我也是。”他难得露出一丝浓重困意,“只有一晚可以陪你,睡吧,不需要提心吊胆。”
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