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凭什么！”
奚皓站在他爸奚鸿纬的书房里，很不服气。
乱传的流言蜚语而已，有人真的敢来查他吗，真的能查出东西吗？
压下去，过两天自然就会消停，凭什么要把他外派出去？
“事是不是你做的？”他爸问。
“……是。”
“人是不是你杀的？”
“是。”
“做事不果断，收尾不干净，行动不过脑。奚皓，在这件事上，你的处理方式真的让我很失望。”
奚皓急着争辩，“是那个女人……！”
“我不是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奚鸿纬直接打断他，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和侯辰之间过往的后续，我会安排人处理，你安分的待在那边，等风头过去了，自然会接你回来。你现在拥有的，在意的，都不会受到影响。”
真的不会影响吗？
奚皓不信，可他爹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也别无他法。
好在奚鸿纬定的分部离b市并不远，不是什么与世隔绝的地方，开车两个小时就能到，随时能回来，不会和兄弟好友们断了联系，也不会被一藏很多年就此遗忘。
离开之前，奚皓最后提了一句：“爸，关于和家那个女人……”
奚鸿纬凉凉地说，“这种小事，还需要请示我吗？”
奚皓明白了，“好的，爸。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失望了。”
奚鸿纬摆摆手，态度很无所谓地让他快走。
老爹已经下了命令，该走必须得走，刻不容缓。奚皓回去收拾了些东西，勉强拖延了一中午，在催促下动身。
他坐上车后，打了一圈电话安排一些还没来得及交接的生意和项目，处理完了大事和正事，才腾出手安排人收拾和司姝。
“和司宴让她接触和氏财团的业务，必然会有专人保护她。她又和云昳走得近，云家那边也会对她多留意。你们要把事情做得干净，人能抓活的抓活的，抓不住活的，哪怕是尸体，也得送到我面前来。”
这是他的命令。
车子已经驶出b市很远，下了高速后有一段盘山国道，道路两旁巨木参天，不见行人和车辆，相当幽寂。
奚家其中一个药厂就建在巨木森林的尽头，藏在碧幽幽的林海里。环境好归好，实在过于偏僻。奚皓很久之前来过，夜里连个喝酒玩耍的地方都找不到，无聊至极，让人待不了两天就想跑。
这也是他得知自己会被派到这种地方待几个月时，觉得不能接受的原因之一。
他放下手机，长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想休息会儿，心里却全是事情。
一时想老爹会怎么处理网上的言论，把奚家从黑洞漩涡里干净地摘出去，保全奚家的名声。
一时想这件事对于他作为继承人候选人的份量造成的影响，要用多大的时间和精力来弥补。
还想着等这些糟心事过去了，他回到b市，要怎么对付云昳，对付云家，才能痛快出一口恶气，把他今天受的委屈全部报复回去。
对了，还有那个姓和的女人。
她必须是最惨，不是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
韩姝骑坐在一棵三人都没法合抱的大树的枝干上，距离地面将近四十米。
武器箱被一个抓钉固定在树上，她逐一从里面取出零件组装大狙，听耳机里传出和司宴的声音。
“还有十公里。”
她问：“刚刚还是高学毅盯着无人机，怎么突然换成哥哥？会开完了？”
“提前结束了。”和司宴说，“不大放心你这边。”
韩姝笑。她的笑声和说话的声音都很轻，在枝叶的簌簌声里转瞬即逝。
枪架好，目标距离25-28km之间，风力三级。
韩姝摸出第一颗子弹上膛，开始测试射击精度。
她的手稳得堪比从铜钱孔倒油不湿的卖油老翁，声音也淡然放松的像在春暖花开的草地上铺毯子准备野炊。
“如果安排得当，人当场死在车里，连补一枪都不需要。所以没什么不放心的。”
“五公里。”和司宴提醒一声，说：“你杀人的事，我知道两次。两次的后续都处理的很不干净，云暲吐槽很厉害，导致我也一直觉得你是毛手毛脚，这方面做得很稀烂的人。”
“哥哥想说什么？”
第一枪的目标树枝，实际位置高了五公分，子弹打穿了树枝上的叶子后深深没进土里。
韩姝测试第二枪。
和司宴说：“你知道云暲一定会好好给你收尾，所以故意做得漏洞百出，让他对你放心，觉得能够完全拿捏你，对吧？”
“在这方面他绝对专业，这样的人才不用白不用。”韩姝说，“当然，哥哥的说法也完全正确。”
三公里。
“所以，你实际上是个怎样的人？如果今天我没有主动告诉你奚皓的动向，达成现在这样合作的默契，你会做出怎样的行动，妹妹？”
“这句话我也想问哥哥。”
韩姝静静地注视着瞄准镜。
“奚鸿纬外派奚皓的决定发出不到半小时，哥哥就得到了消息。目的地，路线，时间，全部一清二楚。哥哥对云家的情况了如指掌，无可厚非，可为什么会对奚家也如此熟悉？”
和司宴：“几句话说不清楚，总之你放心大胆用就是了。”
五百米。
山道蜿蜒，道路一侧虽然树木丛生却是险坡陡坎，因为前后都没车，奚皓的车速度并不慢。
韩姝突然问，“几个保镖？”
“二。”
车子从安置好的机关上轧过，弹起的刀锋划破轮胎，导致车子猛地转了个方向，刹不住的车速使得车身重重撞向路边护栏，从陡坡翻了下去。
韩姝的视野里，那辆车像玩具一样一路翻滚往下，整个车身严重变形，最后卡在两棵树之间。
她不再说话，静静等待，整个人几乎和大树、山风、鸟鸣融为一体。
一分钟后，后车窗玻璃被人从里面踹开，满脸血的奚皓艰难地爬出来，哆嗦着手指去摸手机，想打急救和报警电话。
“命真大啊……”
伴随着一声轻叹，一颗子弹飞出。
奚皓艰难扬起上半身，想把另一条受伤的腿从车里拔出来。
他的动作突然一顿，像突然挨了一闷棍的冬瓜，瞳孔瞬间放大，“咚”一声倒在满是枯朽腐叶的泥土上。
“死了吗？”
耳机里的和司宴在问。
韩姝装上子弹，对准侧翻凹陷严重的车的油箱开出最后一枪。
轰——！！！
没有人再从车里爬出来。
“死了。”
韩姝开始收枪。
远处的爆炸声如同对她胜利的喝彩。
“今晚吃小蛋糕吧，哥哥。”她突然说。
“小蛋糕？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没有。”韩姝的动作快速利落，“只是突然想起，哥哥还没吃过我烤的蛋糕而已。”
“好啊，那我很期待了。”和司宴的声音轻松愉快。
“那一会儿见。”她也轻快地说，“记得让人清理干净公路上的痕迹哦~”
小蛋糕有烤，但最后和韩姝一起吃的人不是和司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