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想，不就不带他单独行动杀个人吗，怎么还搞得好像留守儿童，受委屈不高兴了一样。
既然对方坚持，换个车当然没问题，不用自己开回去，乐得轻松。
高学毅和她说话时，和司宴从后排进了驾驶座，韩姝过去直接坐进副驾驶。
和司宴先上下打量她，小裙子露着半截胸，下摆只到腿根，稍不注意就会走光，露出来的大片肌肤没看见有伤痕。
他放了心。
“这就搞定了？”
“不然呢？”韩姝调整靠背，舒服地往后仰倒。
和司宴：“没听到俱乐部有死了人的骚动。”
普通人在那种地方，死了就死了，引不起多大的动静。燕枞不一样，没法无声无息隐瞒。
“还没死。”韩姝说。
“哦？”
“但一定会死。”她补了一句。
和司宴想了想，没懂，再想了想，“你下毒了？”
下毒其实很好追本溯源，并不是一种利索的杀人手法，而且听她的意思，下的还是慢性毒，那就更不像是能说出“今晚就杀”这种话的她的风格了。
韩姝没回答，沉默地手指敲手指，过了会儿才反问和司宴，“哥哥听说过钻石吗？”
“……你应该不是说珠宝店卖的那个。”
韩姝点头，“云家的那个。”
和司宴好险差点踩刹车来个急停。
他几乎用上所有控制力，才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声音有问题，“你从哪里知道的？”
韩姝闭上眼睛，答非所问，“燕枞注射了。”
“……”
和司宴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沉默着开车，韩姝沉默着闭目养神，时间过去将近两分钟，才继续往下交谈。
“‘钻石’是第四代的名字，我只见过第三代‘蔚蓝’。”
和司宴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干，“相对于它的效果，副作用可以忽略不计。‘钻石’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提纯升级，伤害性只会更小，更适合向上层人士推广，获取更多暴利。你怎么能够确定，燕枞注射之后会死？”
按照惯例，这种事韩姝大概率不会告诉他，学他说一句“你猜”，然后蒙混过关。
但这一次有些例外。
韩姝说了，而且很详细。
“燕枞有病，燕家前一任继承人死掉之后，他突然被选中，压力太大，染上了毒瘾。因为有医疗团队偷偷给他解毒续命，外表看起来一切正常，实际内里早就空了。‘钻石’的纯度太高，他根本承受不住，只要碰了，一定会死。”
“所以你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是？”
“确认结果。”韩姝抬手搭在眼睛上遮住光线，“如果他不放心云晔，不打算在俱乐部用，要拿回去慢慢享用，我就只能动手了。”
未必真的会动手，那杯酒也够燕枞交代在那里。
“这一招太绝了。”
有些时候，和司宴真的发自内心的佩服她，能把看起来完全不搭噶的事串联在一起。
云昳的俱乐部，云晔的酒局，云家要拉拢合作的人，死在云家研发的顶级毒&品之下。
云晔完了，“钻石”的口碑毁了，燕云两家合作无望，云旷的势力会受到极大的影响，云昳会趁这个机会疯狂踩着别人上位，揽取更多的话语权。
同样痛失爱子的奚家一定会和燕家联合起来，对云家开展报复。
和司宴要做的，仅有别让云家查到韩姝有参与其中，或者哪怕让云昳查到了她今晚去过俱乐部，也会主动把她摘出来。
云家的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坍塌，而云昳却在一步步往上爬，混乱是他进步的阶梯。
这一切都是在她出现之后发生的，里面或多或少有她的影子存在，所以怎么不算是他的幸运星呢？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选中云昳了。”和司宴说。
韩姝没有回答，她睡着了。
和司宴扭头看了她一眼。手臂搭在额头上，勉强遮住眼睛，只露出下半张脸，窗外路灯的光影在她脸上不停闪动，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她只会在仇人遭受重创或死了的情况下，才会像现在这样短暂安睡。
和司宴明白那种感觉，他是过来人，能够深刻的感同身受。
可是，究竟是怎样的仇怎样的恨，需要铺开这样大一张网，这么艰难辛苦地报复？
难道和他一样是灭族之仇吗？
他和她之间达成的默契是从不过问对方的往事，和司宴知道他们的共同敌人是云家，也知道她要对付的绝对远不止云家。
如果某天，云家该杀的人杀尽了，这个家族彻底垮了，她会何去何从？
还会乖乖留在他身边，像妹妹那样撒娇，理直气壮提出要求让他帮忙，和他在家里打打闹闹，还会像现在这样放心大胆在他身旁安睡吗？
和司宴把车平稳地开进和家大宅的车库里，没有急着下车，而是转身静静注视着韩姝的睡颜。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仔细地看她睡觉的样子。
好乖，可爱，很安静，也很干净。
环绕她的男人那么多，和她关系不清不楚的野男人更多，但她依旧很干净。
和司宴发现，自己已经开始舍不得她了。
不，不是已经，早在决定让她接手和氏财团的时候，就把她当成家人了的。
闭着眼睛，呼吸平缓的韩姝突然开口：
“哥哥这么看着我，会让我觉得你在找可以再亲我一次的机会。”
和司宴完全没感觉到她是什么时候醒的，呼吸控制好强！
不过他更关注的是：“可以亲吗？”
“不可以。”
“亲一个好不好，就一个嘛……”
“宰了你。”
“……”
第二天早上，感觉自己才刚躺下去睡着的燕尹沭，被一段单独设置的非常难听的手机铃声吵醒。
他划开页面显示是“仇人”的接听键，要死不活，满心杀意：“你最好有天大的要紧事。”
和司宴说：“有条独家推送，建议你看看。”
“不看。命你十个字以内总结重点。”
和司宴：“燕枞死了。”
燕尹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