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基扎实,难得的是心性沉稳,不骄不躁。”李夫人指着棋盘上几处,“这手‘尖冲’大胆灵动,时机抓得极准;这处弃子转换,思路清晰,颇有决断;尤其是劣势之下,不急不躁,稳扎稳打,甚至能觅得反击之机,这份坚韧和冷静,尤为难得。”
她顿了顿,看着大丫清澈的眼睛,“棋如人生,你的棋风,透着一股难得的坦荡和韧性,我很喜欢。”
大丫的脸颊微微泛红,能得到心中偶像如此细致而中肯的点评,远比赢棋更让她高兴。
她起身,再次恭敬行礼:“夫人谬赞了。能得夫人指点一局,聆听教诲,已是莫大的福分。我只觉获益良多,如拨云见日。”
李夫人脸上露出了舒展的笑容,“改日若是有时间,可以来找我下棋。”
“多谢夫人,我一定登门叨扰。”大丫脸上露出欣喜。
经过这番,谁还敢再拿琴棋书画说事?
更重要的是,大丫的“策略”,也让这些人精们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聪慧,对她,连带着对陆弃娘,都刮目相看。
陆弃娘沾沾自喜:我可以不行,但是我女儿行啊!
果然就有人夸她,夸她把女儿们养得都好。
这时候,有人指着三丫问陆弃娘:“不知道贵府三姑娘,擅长什么。”
陆弃娘:“……”
这些人,真是难评。
要一个个的都问一遍才罢休吗?
我们三丫,能吃能睡,能跑能跳,行不行!
还不等陆弃娘组织好夸奖的话,就听三丫道:“擅长是什么意思?”
大丫笑着给她解释,“就是很善于做什么事情。”
“哦,知道了,那我擅长吃。”三丫得意洋洋,“我能吃三碗大米饭!”
众人都被她天真无邪的样子逗笑了。
陆弃娘觉得她们有嘲笑三丫的嫌疑,刚要强行替三丫挽尊,就听有人夸道:“咱们这些富贵人家,什么都不缺,丫鬟婆子捧着,但是孩子少有三姑娘这般康健的。”
周围不少人都附和。
陆弃娘表示,她懂了。
这些人呢,其实是分为对自己有善意和有恶意的。
有善意的人,不管自己如何,她们都会夸夸夸。
有恶意的人,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来。
感觉——
感觉就和之前那些三姑六婆的邻居,没什么两样啊。
这下是彻底不慌了。
“我证明,皎皎确实一顿能吃三碗大米饭,我们女子学堂的人都能证明。”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几分稚嫩。
陆弃娘不由抬头寻声望去,就看到一个和三丫差不多大小的姑娘,一张小脸白净如玉,眉眼弯弯,天生带着几分笑意,此刻因着说话和急切,脸颊微微泛红,更显得娇俏可人。
“你怎么也来了?”三丫道,“年前磕破膝盖,这会儿好了吗?”
听她的话,两个人很熟悉。
“三丫,这是——”陆弃娘问。
“这是我在学堂时候认识的,她叫卢婉宁。”
大丫听到这个名字,就提醒陆弃娘:“娘,这是卢府大小姐,是卢太傅的孙女。”
卢家阳盛阴衰厉害,非但求女困难,求孙女也难。
卢欢是她这一辈唯一的女子,卢婉宁则是陆家老二的女儿,也是她自己这辈唯一的女孩子。
“啊,知道了。”
陆弃娘心说,这是亲家上门了,是贵客。
她忍不住看向卢婉宁身边的女子。
那女子十四五岁模样,端庄大气,穿着一身素雅却不失精致的月白绫罗裙,裙裾上绣着银线暗纹的兰花,外罩一件水色比甲,领口袖边滚着细细的银鼠毛边,既保暖又透着低调的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