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表情,看在一直若有若无关注着他的保卫科几人的眼中,就很是可疑了。
几人对视一眼,走出两个人,不着痕迹的靠近了温大哥,防备着他暴起伤人。
不过他们纯属多心了。
温南意这个人,可能是老好人的假面挂的久了,尽管心胸狭窄,但在外面,却不由自主的维持这个面孔。
就算现在他的假面已经摇摇欲坠,他还是会本能的维护,因此没一会,就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换上了一个笑脸,若无其事的继续工作。
只心里想着,要报复,要狠狠的报复。
保卫科的人:可疑,十分的可疑!
但他们盯了一上午下来,这个温南意也只有在刚刚那一会流露出不对来,剩下的时间,不就是在勤勤恳恳的工作,就是被人冷嘲热讽,但不管做什么,他一直是挂着和善的笑容的。
保卫科的几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温大哥这样的表现,无疑是做实了他们的怀疑。
当下里,就分出一个人去报告领导,剩下的人跟着温大哥回了职工大院,看着他回了家,才散落在周遭,等着他出来。
另一边。
张科长听到下属的汇报,周身气势一震:“果真有问题?”
下属坚定的点了点头。
别看他们厂只是一个拖拉机厂,可到底是四九城里规模最大的重型工厂之一,产能惊人,生产出来的拖拉机也是给国家创过外汇的。
甚至某些时候,一些不那么紧要的军工产品,也会被上面分配到他们拖拉机厂,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眼里,可是大有可图。
这些年,张科长不知道抓了多少这样的卖国贼,因此嗅觉敏锐的很。
渐渐的也总结出一条真理,但凡表里不一的人,身上肯定有事,或大或小罢了。
秉承着宁错过不放过的心思,他们保卫科这些年在张科长的带领之下,可谓是战果斐然。
温南意的这一次,当然也不会例外,他沉吟了片刻,吩咐道:“你告诉他们几个,跟人的时候小心着点,不要打草惊蛇,先摸清楚了他都跟哪些人接触之后,再做打算。”
要抓就要抓一窝,再者万一是个误会,也能给彼此留下些体面。
下属:“是!”
这年头的保卫科,在厂子里相当于公安局一般的存在,有配枪权,有审讯权,更有甚者还有处决的权利,跟后世的保安可不同。
吩咐完事情,张科长又起身,往厂长办公室走去,身为保卫科的科长,他比其他人知道的要更多一点。
尤其是昨天厂长刚刚叮嘱过,让他们注意保护着点温南州的安全,据说温南州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年轻人,今天早上,就发现了温南州的大哥不对劲。
这让他不能不多想。
厂长办公室里。
听了张科长的汇报,厂长和马副厂长两个人齐齐皱了眉,都觉得很是难弄。
“老马,你怎么看?”
厂长把主要话语权让给了马副厂长。
“等调查结果吧。”马副厂长原来还挺高兴的呢,觉得自己是受上天眷顾的,在接任厂长的时候,给他送来温南州这么有天赋的新人。
正等着重工业局的任命书下来,就大干一场呢,而他大干的基础,都是围绕着温南州拿出来的那个小拖拉机头。
还不等他高兴劲散去,第二天中午,当头一棒砸了下来,砸的他透心凉。
不过要温南州真是有问题,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点他还是能拎的清楚的。
顿了两秒钟,马副厂长又对张科长说:“让你的人先盯着,等到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温南州这样一个名声不显的人横空出世,还做出了国内没有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就这么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接受了。
肯定得调查呀。
只是时间还短,深层次的东西还得等等:“不止要盯着温南意,温家的人都盯着点,看看他们跟谁接触过。”
“好。”
张科长走后,马副厂长又叫来了刘工,让他多观察着温南州点,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不是洪工和王工,是因为王工脾气暴躁,怕他藏不住事,洪工呢,到底是跟温南州关系不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相比起来,刘工稳重也沉得住气,是最合适的人选。
最后再把温南意的异常跟调查组说了一下,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他的午饭早已经凉了。
秘书拿下去给他热了之后才重新端上来的。
厂里高层之间的决定,温大哥和温南州是不知道的。
温南州只知道,在刘工出去过一趟以后,就跟洪工和王工建议,先给他补一补基础。
然后拿出了好大一摞工业书出来,从工业的起源到工业的发展,再到工业的应用,以及工业对社会发展的作用,全都是大部头,超厚一摞。
其中只夹杂着少量的技术书籍,还都是最基础的。
王工不是很满意,他认为此举是浪费了温南州的天赋,不过刘工也有理有据:“正因为南州有天赋,我们才要对他好好的教导,他如一块璞玉,需要细细雕琢,而不是竭泽而渔。”
刘工此举虽然是防备着温南州,可也未必没有为他好的意思在其中,工业这一行,没有扎实的基础,只凭天赋是走不远的。
在他看来,温南州有天赋,有眼界也敢于想象创新,奈何没有基础,做出来的东西新颖却不牢靠,这是他的缺点。
行吧,王工被说服了。
至于洪工,想了想说:“也好,先让他跟着我打个下手,积累积累经验吧。”
这一次刘工没有反驳,洪工的项目审核是通过了,可资金还没到位呢,以刘工对财政局那一帮人的了解,资金审批下来最快也要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三位大佬的决定,温南州作为一个初入工程部的小菜鸟,自然是没有权利置喙的,哪怕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刘工态度的变化,可知道的太少,也推断不出什么。
不过他也觉得,自己目前最该了解的就是基础,因此欣然接受了刘工的建议。
而另一边的温南意。
一上午的时间,已经足够他整理好心情了,把对老头子的怨恨压在心底,搓了把脸,愁眉苦脸的推开门:
“爸,你得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