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两人略显沉默的样子,掌柜的一颗心七上八下,脸色极为难看,“长乐门?这帮王八犊子,难道也参与其中?可长乐门不是江湖门派吗?江湖人敢插手朝廷之事?”
“你要知道,江湖门派有时候也可以是朝廷的刀子,某些人的走狗。权势之下,人人都可以是刀俎,也可以是鱼肉。”霍青行意味深长的开口。
掌柜沉默了。
大实话。
“我们要去销金窝。”霍青行言简意赅。
掌柜抬眸看向二人,“就你们两个去,怕是也不成。就算有了令牌,知道方位,但是没有熟人带路,两个陌生人是不可能进去的,甚至于你们还可能死在义庄。”
眉睫陡然扬起,陈识月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什么?”
商城可不是这么说的。
霍青行明白了,“那老小子还留了一手。”
“该死的东西,早知道就让商武死在他面前!”陈识月有些气恼。
这帮老狐狸,兜着圈的害人,实在是可恶可恼!
霍青行和陈识月对视一眼,其后看向掌柜。
“交给我。”掌柜了悟。
三人达成了无言的默契。
等着掌柜从房间里出来,外头的天都亮了。
林序松了口气,瞧着掌柜离去的方向,悠悠然叹口气。
缘分啊!
这不打不相识的缘分,还真是令人诧异呢!
屋内,只剩下霍青行和陈识月。
“还好我们慢了一步,这要是去了金都、进了义庄,估摸着得倒霉。”陈识月兀自感慨,“还好还好。”
祖宗保佑。
“你莫要着急,不管遇见谁,都不要曝露身份,陈家的事情比之国公府的确轻一些,但你的身份仍是忌讳,怕就怕万一真的遇见事,对方会先把你供出去。”霍青行到底是小心谨慎的,“你会变成别人手心里的筹码。”
陈识月点头,“我记下了。”
“时辰还早,你歇一会,我去处理余下的事情。”霍青行抬步出门。
陈识月静静的坐在屋子里,思绪略有些飘远,想起了自己当年,想起了母亲和鲜少见到的面的父亲……说句实话,她对自己父亲其实没多少感情,但是骨肉至亲是改变不了的羁绊。
“就当是为了自己,为了母亲吧!”陈识月小声嘟囔。
卸下这黑锅,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底下,不让身边的人被牵连,以后去外祖家也不必鬼鬼祟祟,不担心被人看见。
昨晚闹了这么一出,今日的客栈显得很是安静。
老二已经率先带着人进城了,答应了柳侍郎的事情,总归是要兑现的,一直护送柳侍郎他们进金都城方可罢休。
掌柜似乎是收拾了一番,与底下人细致的交代了几句,其后才重新去找霍青行。
此刻,陈识月已经上了车。
霍青行和林序就在车边站着,只瞧着掌柜拢了拢包袱,带着一个伙计上前拱手,“让诸位久等,走吧!”
“你的客栈不管了?”林序问。
掌柜笑了笑,“怎么能说是不管了呢?这客栈本来就是咱弟兄的栖身之所,如今也不过是让人代管,少了我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眼下你们才是关键,我人微言轻,势单力薄,怕是有生之年也未必能为老主子翻案,但是你们不一样……”
年轻,又有霍家作为依靠。
只要霍家能出手,老主子的案子肯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我从不相信所谓的罪名,老主子一定是清白的。咱当年跟着老主子东征西讨,几乎没什么错漏之处,这潜龙关一役绝对有问题。”掌柜面色凝重。
可惜当时他不在,不知道究竟如何,跟着一起去的弟兄也都没有回来,他想查明真相也是无从下手,只能日日等着,时刻打探着、盯着金都的状况。
“我也是这么想的。”霍青行开口,“掌柜的,那就有劳您走这一遭。”
掌柜拍着胸脯保证,“有我在,一定带着你们去销金窝。”
“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去找个人。”
霍青行看了一眼陈识月。
二人心照不宣。
马车快速离开,仿佛昨夜之事不曾发生过。
这是陈识月第一次,返回金都城,在城门口接受盘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冰凉的,内心深处依旧是恐惧,毕竟逃犯的身份是危险的刀子,随时都能从头上落下。
霍青行倒是没什么大碍,进来的时候都有文牒,其后父亲也给他送了东西,即便不去衙门报道,有这凭证在,回家都不是问题。
横竖他不是领兵而归,进出金都也不过是回家的私事。
若然领兵,则是另一回事,得先去衙门报道,其后盖了官印,递交凭证,否则边疆武官领兵回朝,不报不理则有谋逆之嫌。
好不容易进了金都城,陈识月始终没缓过劲来,看得一旁的掌柜也跟着愣了愣。
“姑娘你没事吧?”掌柜面色微恙,“没来过金都城?这是吓得?还是哪儿不舒服?要不然寻个医馆?”
陈识月摇摇头,“我没事。”
“林序,你与掌柜的在这里等着,我与月儿去见个人,马上就回来。”霍青行吩咐。
林序颔首。
回春堂。
瞧着手中的书信,看着高高在上的匾额,霍青行左顾右盼,“是这里没错吧?”
“是。”陈识月点头。
回春堂这会人不少,瞧着都是来看病的,大堂内有看诊的大夫,于是乎二人便从边上走过,去找了柜台前的小童。
听闻是来找掌柜的,不由得眉心微蹙。
“永安县,徐家。”陈识月自报门楣。
一听这话,小童当即去回了掌柜的。
不多时,便有一老者上前拱手,“两位是徐家医馆来的?”
“徐家的老太爷是我外祖父。”陈识月将信件送上,“外祖父说,来了金都可来找回春堂白家,想来能给我个落脚的地方。”
外祖父?
一听这话,老者眼睛都亮了,“没听说徐敬那老头有什么外孙啊?”
陈识月一身男儿装束,瞧着干净利落,也就是掌柜那样见的人多了,才能分出她是男是女,是以老者一时半会误认为她是男儿。
“我……”陈识月敛眸,“能否借一步说话?”
老者点头,冲着内堂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请。”
陈识月看了霍青行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的往内走去。
这回春堂可真不错,连院子里晾晒的药草,都有专人看护翻转,伙计们忙前忙后,瞧着甚是热闹。
蓦地,老者脚步一顿,看了看手中的书信,又看了看陈识月,目光变得狐疑起来……